铁笼里,一只肥鹅卧在那里,刚刚灌了酱料浆水的它,似乎已经知道命运是什么,在拼命的撞笼。不过那厨师是个中老手,很轻松的将其拎起来,用铁棍穿了,放在火上烧烤,皮毛纷落,出阵阵焦臭,鹅在那里剧烈的扑腾,可是怎么折腾,也逃脱不了。
在一旁的灶上则做着一锅沸油,另一肥鹅被拎着将掌浸在油里,鹅吃痛不过剧烈挣扎,随即就被扔到蓄满冷水的池中。方一泡,又拎起来,继续朝沸油里浸。非得这样折腾上几次,让鹅没了气力之后,鹅掌的味道才最为鲜美。
稍远的地上,一头驴被埋在地上,腹部紧贴着地,身上盖着被褥。厨房的帮工,将一桶桶沸汤泼在被褥上,驴嘴里出阵阵哀鸣。看到时辰差不多,一名身强力壮的伙计两手按住被子,从驴颈部向下使力一抹,一路抹到驴臀。一身驴毛就这么褪了下来,而其性命尚在。趁着驴活,帮工提着尖刀从驴臀上剜下斤余大小的肉,在火上烧烤,又刷上一层层的酱汁和调料,然后就递给了从人送到前厅。
大厅里,酒酣耳热,徐鹏举指着这驴肉介绍“这道驴炙,洪熙年间上过御膳,可惜仁庙心眼好,不但自己不吃,还把做这菜的掌柜治了罪。还是先翁当初进京办事,学会了这法,家里的厨师如法炮制,味道果然鲜美。”
这干人物于吃喝玩乐上,皆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谈论起美食可以几天几夜不停,杨承祖就只好点着头。还有人叫着要到教坊司里去叫几个姑娘过来陪席,不过随即就被徐鹏举捂住了嘴。
“你们不想被我老婆派娘子军打出去,就给我谨慎一点,这大过年的,别找不自在。她那个醋坛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到时候一翻脸,可是六亲不认,我娘还帮她说话的。”
“是了,是了。咱们的徐大哥是有名的季常之惧,大家不要害他过年时还要被老婆打。女人就不叫了,不过钱还是要赌的,否则这酒没什么意思。来人啊,拿骰子,牌九来,咱们就一直赌到大年初二。”
另一人接口道:“正是,谁赢了的,初二请大家
去教……”坊司两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别人堵住了口。这干人这回有了杨承祖这个大才子帮场子,不管什么样的才女都能见的到,于教坊司充满了向往,赌的也格外有精神。
冷飞霜虽然是个女护卫的身份,但是徐家待杨家的仆人随从也如上宾,安排到了那些跑上房的大丫鬟那边,也有专人招待。这些丫鬟们,穿戴上虽然不如主人,但是比起普通小康人家的闺女只好不差。
她们说着一口香甜软糯的南方口音,拉着冷飞霜说着家常,讨着她的欢喜。还有人问着,她是不是已经被杨老爷收了房,祝福她早点怀上骨肉,抬举成个姨娘,从此荣华富贵。冷飞霜倒也不恼,只是如同旁观者一般,看着美酒肴馔,往来不息,如花美婢,环佩叮当,暗自赞了一句:好一个人间仙境。
于此同时,宁波市舶司衙门外,一群苦力正将一口口巨大的木箱抬到车上,虽然是南方,但是临到年关,天气也寒冷的很。这些苦力身上没有像样的衣服,冻的身上的肌肤都有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