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莲是我娘子的妹子,也即将成为下官的妾室,跟钦差回行辕,似乎不大合适吧。你们这些汉官,最喜欢讲一个礼数,带这么一个小姑娘回府,是不是不太好?”
从一开始,岑猛对岑莲表现的过分关心,现在算是找到了答案。但是岑莲并不买帐,虽然酒喝了不少,目光也有些呆滞,听到这个妾室二字,依旧叉腰大喝“谁是你的妾室啊?你是我姐夫,也只是我姐夫,我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嫁给你了?你凭什么管我啊?”
“婚事是我和岳父商量的,没你的事。”
“我要嫁给谁,我自己说了算,什么叫没我的事?”
“钦差,即便妾室的事不提,带这么一个姑娘回你的行辕,也不方便吧?如果你们想说什么,可以在这里聊,如果你想送她什么东西,也可以派人送来。小莲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我得照顾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我在岳父和夫人面前,都不好交代。请钦差给下官一个面子,如果您实在想找的话,那些女兵您可以随意挑几个人带回去,就算留在身边,我也可以做主。”
“岑同知,你这话说的就太言重了,你把本官当成什么人了,又把莲妹妹当成什么人了?本官说了,认了这个妹子,何况又收了我好妹子的礼物,自然就要送她份回礼。可是我的东西没带在身上,就只能回府去拿了,你不要想的太多。本官带了家眷同来,也要给家里人引见一下我这新认的妹妹,这人我带走了,不到天黑就亲自送她回来,保证不让她在外面过夜。相信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与莲妹子的名誉,也不会有什么妨害。”
岑莲本来就对岑猛不满,又听到他带着家眷,心也就放松了,他家有妻子在,自己不会吃亏的。见杨承祖为自己说话,心花怒放的拉着他的胳膊朝外走,边走边回过头来,朝着岑猛做了个鬼脸。沈希仪干咳一声,朝着岑猛一拱手“岑猛兄弟,你该信的过我的为人吧,我保证会把莲小姐送回来,不会出事。”
“沈兄弟,你在我们的寨子里,是最尊贵的客人,大家都认你的名字。你担保的事,我肯定信啊,不过我希望你言而有信,不要连自己的名声都坏了。”
这一帮人出了营门,见三千新军就那么列着大阵一动不动,只要营里有丝毫动静,怕是就要掩杀进来。有这么一支兵作为后盾,岑猛也真不敢强行留人,只好恨恨的回了营帐,又传下几个命令,让一些狼兵里的精细人物去城里找人,务必想办法,把岑莲给带回来。
岑莲喝了不少的酒,并不方便骑马,还是霍虬为人精细,在营房里还在比武时,他就悄悄弄了一辆马车过来。沈希仪则对杨承祖做个手势,将他请到一边“钦差,您要送给莲姑娘什么回礼,末将愿意负责转交。实不相瞒,末将与岑莲的兄长还有岑猛,都是结拜兄弟。莲姑娘于我的亲妹子也无差别。她在我那里待上一阵,倒是不至于惹出太多物议,岑猛也不会多心。”
“怎么?沈将军准备干涉本官的私事了?”杨承祖冷笑的看着他“这莲姑娘到底是岑猛的妾,还是你的妾?再说,我纳了她做妾,又有什么不行了?”
沈希仪倒是不卑不亢,正色道:“钦差,下官不敢对您的私事多嘴,不过事涉岑猛岑璋,这就不是私事,而是公事,即便您不爱听,下官斗胆还要多说几句。岑璋在您眼里,大概是忠的,岑猛是奸的。可是于下官看来,两者不过一丘之貉,并无区别。虽然岑璋主动提出改土归流,将土官改为流官,但是归顺州依旧是他做主,反倒是靠着流官身份可以肆意欺侮土官。镇安与归化是世仇,岑璋改土归流,并非忠于朝廷,而是借朝廷的势,报自己的仇。”
“此人仗着是流官身份,借势欺人,公报私仇。于弘治八年攻破镇安,掳去掌印恭人作为己妻,夺占计、城二峒,同年两次攻府属化峒,先是杀峒官岑铎,收其妻为妾。后再次攻化峒,吞并其地,掳去岑铎子岑紫,迫其入赘。弘治十二年,又杀镇安知府岑金。正德十三年又将已经招赘为婿的岑紫杀死,将化峒彻底吞并为自己领土。观其手段,乃是条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如果和他联姻来牵制岑猛,如同扶植一头猛虎对抗恶狼,恐怕广西各路土司都没有安生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