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厂衙门内,杨承祖坐在岳飞像前,面上神色被灯光照的明暗不定,身边十几名扈从扶着刀柄,面前,则是东厂的官校列成两排,低头听训。
“我记得不久之前,本官走马上任时,跟儿郎们说过,我来,是要大家财的。好在,本官向来没有失言的习惯,说出去的话,都会算数。崇文门税监,原本是我们锦衣卫的,后来本官下江南,杨新都裁撤锦衣,税关被户部要了去,现在,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税关回来了。从今以后,那里是厂卫两家共同的地盘,税金一人一半,齐心合力,大家财。第二个好消息,就是现在锦衣卫诏狱里,关着那两百多个大臣。里面有尚书,有阁老,这些人,我们是动不了的。但是里面也有一些挂名的侍郎,还有铨曹,枢曹,户曹,刑曹。这些人品级不高,油水不少,具体有多肥,你们自己心里应该有数,要是连这个都搞不清,就不要在我东厂里面做事了。至于该要多少,你们自己看着办,本官不管,不过要的少了,我就要摘你们的饭碗!”
王铁头嘿嘿一笑“督主放心,这些人现在咱们手里,每天定期拖出去打廷杖,是生是死,全看咱们手上的分寸,他们的家人,都急着送钱,送药,送吃喝呢。这些天,儿郎们手里都见了些好处,给督主的孝敬,也准备好了,来人,抬上来。”
几名番子抬了一口木箱上来,里面放的既有碎银也有铜钱,还有些金叶子,显然是各家送来的财物,按比例分出来堆在里面。杨承祖摇摇头,笑骂道:“铁头兄弟,要不是看你是我的老兄弟,我非揍你不可。难道本督主只值这两个钱?你们自己分了吧,别来寒碜我,总之事情给本官做的漂亮些,谁该死谁该活,你们自己心里有个数。这次万岁那边下的话是,我们可以打死三十到四十人,残废的,可以比这个少一些。”
他面色又一寒“做咱们这行,最怕的是吃里扒外。我有个兄弟,是跟着我从滑县一起打天下,走到今天的。结果就是吃里扒外,我只好清理门户,送他上路了。这种事,做一次就够了,我不希望有第二回,你们自己给我想好,不想在东厂做的,脱衣服走路。想做的,就要给我有一颗忠心,其他的心,就都给我扔了,明白了么?”
“卑职遵令!”数百名番子齐声做答,声势很是惊人。这些
人来历复杂,不像锦衣卫,内中不乏江湖邪门子弟。但也正因为此,用起来,反倒是比锦衣卫更为得心应手。像是这次左顺门事件,杨承祖动用东厂中人拘捕那些大员,番子们根本没有犹豫,一声令下立刻动手,干净利落,倒是省了许多手脚,连动员之类的废话,也都用不上。
秦宗权等正义感略强的番子,被安排了其他差使,留下的,多半都是被官府缉拿过,或是心狠手辣的主,得了长官的交底,相信手下会更为狠毒。像有一些凶人则嘿嘿笑道:“卑职有把握,让他们既不死,也不残,但是却盼着自己早点死了残了,一了百了,大都督只管放心吧。”
直到众人散后,杨承祖点手将霍虬叫住,这人虽然是降将,但是在杨承祖的小团体里,现在俨然成了个重要人物,位置极为重要。他为人乖觉,见杨承祖叫自己,连忙跪下磕头“大都督,卑职最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请大都督明示。”
“没什么,我只是听说,最近陈省吾的娘子,总是到诏狱那边,看她丈夫,她又没有钱打点官司,每次都是用你的面子,她才可以见到她相公。是有这么回事吧?夫妻情深,很值得人钦佩啊,可是我要提醒你一句,陈省吾的坐师,是刑部尚书赵鉴,他们师徒走的不算近,但是终究也有这个名义。他如果知道,他的弟子被你戴了绿帽子,怕是不会放过你。那女人难道是天仙转世,把你迷的神魂颠倒?要不要让本官看看她,看看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霍虬连忙分说着“大都督容禀,那女人姿色其实算不上出众,只是每次看到她,都让卑职想起自己当初的青梅竹马。卑职那时候不务正业,耍枪弄棒,为非作歹,后来还去做没本钱的买卖。那女子等了卑职几年,等不得我回头,含泪嫁了旁人。后来再找,也找不到了。陈御史的娘子,与她简直太像了,都是那么善良,那么温柔体贴,她家里没钱,想见她丈夫,就只有陪我……。只要我让她见她的丈夫,让她把饭送给她丈夫,她什么花样都肯为我做。大都督,卑职这次是认真的,请大都督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