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的复活是不完全的，其实苏墨一眼就看出了这个问题。

不说身体本来就是墓土和骨灰烧制而成，可以看成是高配版的秦始皇陵兵马俑——但是再高配也只是个陶土俑而已。

而最严重的是她的灵魂——众所周知桔梗死后转世成了日暮戈薇，而她的灵魂自然就是戈薇的灵魂。

现在苏墨在桔梗的体内能感受到的只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和相对庞大的魂力，原因很简单，桔梗体内没有灵魂，只有过往的记忆和执念，然后支撑着那具身体行动的能量来源则是由那些长长的死魂虫收集而来的死魂填充.......

然后现在更严重的问题是.....

“喂桔梗，你的身体——”

休整了一夜，在两拨人准备分开之前，苏墨对正在整理自己箭袋的桔梗说道：“奈落瘴气的侵蚀相当严重的样子。”

“......”

桔梗的动作顿了一顿，不知是因为听到一夜无话的苏墨突然响起的声音还是因为对方提及的自己的身体状况，不过紧接着她又恢复了淡然素雅的姿态：“只是前不久同奈落交锋为其触手所伤罢了。”

“触手.......”

苏墨表情突然就神游了那么一会儿，但很快便回转：“要我帮你治好吗？”

虽然顽固性比不久前的神乐所受伤势更深，但毕竟还没有深入侵蚀到最关键的部分，以苏墨的能力治疗起来比治疗神乐还要简单。

不过

“好意心领了。”

被拒绝了。

“你——”

苏墨眉头狠狠一皱。

从以前开始桔梗就是个清高的女子，但苏墨皱眉却不是因为她的清高——因为她虽然清高但同样充溢着温暖的人情味，可现在苏墨却意识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桔梗你想死吗？”

并不是包含什么恶意，只是认真地阐出了自己在瞬间所捕捉到的对方的心理波动。

桔梗似乎早已心存死志。

“五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而桔梗回答时表情却相当自然，应该说面无表情地相当自然——让她身旁的琥珀都有些讶异这个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女人似乎突然变得陌生了起来。

“所以——”

苏墨清楚她要说些什么。

“你应该也是清楚的吧，我从来就没有什么复活的想法。”

“......啊，我很清楚的。”

有些默然，苏墨抬头看着不远处树梢上的两只麻雀唧唧喳喳地叫唤着跳跃。

如果当年自己没有离开的话.......

“我现在想做的只是复仇罢了，然后请让我安静地离去。”

谈论着自己的死亡，表情清冷就像谈论着别人的事情一样。

虽然苏墨觉得，桔梗讨论别人的时候脸上可能都会更有生气一点。

“......既然如此，那我不会干预你的想法。”

就和当年站在桔梗的尸体前一模一样，自己除了尊重她的想法之外就没有任何选择了吧。

在很多方面，苏墨从来都不能算作一个主动的人。

“如此，最好。”

桔梗点头，接着起身，大红的巫女裙摆微微摇曳：“我马上，就会完成我的复仇。”

然后转身。

少年琥珀急急忙忙地冲苏墨尊敬地鞠躬：“苏墨大人谢谢您对姐姐的照顾！”

说完就朝着桔梗赶了过去。

“还真是固执呢。”

苏墨扯着嘴角笑着，并不是很开心，因为他突然产生了种无力感。

“因为无法阻止她的死亡所以无力么？我果然也变得傲慢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