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黄昏降临,篝火堆起的时候,烤得金黄的肥羊,被火夫切下,分到与民同乐的军士和百姓手中,他们大碗喝着酒,大块吃着肉。
黄河河面上,陡然出现一片片黑影。武柲站立河边,沉声道:“此番出战,你等当锐意进取,杀敌立功!”
身后诸将面容肃穆,立刻躬身道:“谨遵殿下之教诲!”
如此这般,那远处营寨之外的欢呼声再也无法影响这些年轻的将士,他们的眼睛也随即望向了河面上那黑压压一片船影。
不过片刻,一艘快船当先而来,掌着灯,两个少年英姿飒爽地跳下船头,来到武柲身边,单膝跪地,齐声道:“孩儿见过父王,孩儿幸不辱命,带船归来!”
武柲缓缓道:“你俩起来便是,军中自有军中规矩,定要严守军纪!”
“是,父王!”两个少年郎起身,退到一旁。
这两个少年,便是武柲的次子武崇武和四子武崇勇,二人自幼习武,体格健壮,特别是武崇勇仿似拥有天生神力一般,如今不过十四岁的年纪,便能举起二百斤大石,但可惜,四肢发达了,头脑却不怎么灵光,让武柲很是头疼。至于武崇武,如今武艺还算看得过去,也颇有些头脑,但将来只能为一军统帅。二人是府中子嗣中习武的佼佼者,加之又不学无术,所以,此番出征,便让他们先出走江南船行借用漕船以作为参军考验。如今安然归来,武柲也只好让二人参军了。
武柲命令道:“命令各营,依次登船。严守军纪,但有违抗军纪、军令者,严惩不贷!”
“是!”诸将答应一声,随即指挥本部各营去了。
武柲转身,看到两个小家伙战战兢兢地,他说道:“过河之后,你二人化名董武、樊勇。崇勇到第一斥候队报到,切记。不论何时,都不能暴露你的真实身份,不然,就给我乖乖回家呆着去。明白吗?”
武崇武立刻躬身道:“父王放心,儿臣是杀敌立功来得!”
武柲点头,赞许道:“你有这样的觉悟,是好事,但切记,不论何时,都要保护好自己!”他走上前,摸着武崇勇的皮甲说道:“看来你娘把她珍藏的上等皮甲都拿给你用了,真的是。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啊,好好珍惜吧。”
“是。父王!”武崇勇的脸上有着一抹坚毅之色。
忽然,一旁的武崇勇问道:“父王,孩儿去哪里?”
武柲看着这个长相倒是有些清秀,却头脑很笨的四子,他微微笑道:“你年纪还小,就留在为父的亲卫队里吧。看看。当年我送你娘一套皮甲,如今也都给你穿上了。按你这体格,等过上几年,也穿不上了,臭小子,要好好保管,明白吗?”
“恩,是,父王!”武崇勇傻头傻脑地说道。
此时,河面上仿佛出现了数条火龙一般,武柲问道:“你们此番弄来了多少艘船?”
武崇武躬身道:“回父王,此番孩儿与四弟前往江南,弄来了一共一百三十八艘漕船,其中百石船三十三,八十石船五十,剩下的便是五十石船,有五十二艘,还有三艘乌篷快船。”
武柲点头,说道:“船少了点,但加上那些渔船,今夜渡过黄河,应该不成问题。”随即传令道:“告诉那些船夫,夜间行船,以稳妥为当,切不可贸然枉送了性命!”
自有传信兵传令而去,武柲缓缓说道:“登船吧!”
随即,侍卫发出一直穿云箭,穿云箭带着红色尾焰,直窜夜空,最后听得一声响,便彻底消失。
不多时,一艘三层楼船缓缓靠岸,武柲当先下了码头,而后登上了楼船,楼船上武黑等侍卫躬身迎候,正要行礼,武柲说道:“免了,让老吴小心些,这黄河水夜间可不安宁!”
“是,殿下!”武黑躬身答应。
武柲带着两个儿子便进了他的书房,里面摆放着各类书籍,基本上都是印刷版,以防船毁书亡。武柲径自坐下,随手打开地图,再次研究起来。
半晌,他抬起头,看到二子依旧站立,一动不动,心中有些无奈,自己在孩子们眼中实在是有些严厉了。于是便说道:“你俩行船多日,也累了,船中有很多房间,你们随意选择休息片刻。”
二子这才躬身退去。
河北这一场战争,武柲根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尽管这一次有不少的新兵,让他不得不认真对待,但布局将近一年,该准备的也已经准备妥当。游戈于清河一带的张九节部有兵卒一万,涿州的李多祚部如今也有将近两万,魏州的薛讷部有两万,还有郭知运的武威军,那可是三万骑兵,还有琉球的秘密军队,有近两万,自己这里有十三万,如此兵力,难道还打不赢如今也不过十三四万的契丹人吗?更何况,郭知运和琉球军队都是秘密军队,就是女皇和朝廷也都不知道会参加河北战事。
如果这样还失败,那武柲真可以去找块豆腐撞死了,还想什么开创盛世王朝!
所以,武柲看的地图,是一个自有中原王朝以来从未有过的疆域的地图。他的手指轻轻划过了北冰洋沿线,再往下,便包括了昭武九国、呼罗珊、信度、天竺诸国大部等等,而后往东,他停顿了一下。航海技术不发达,要征服扶桑诸岛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但要不是他知道那片岛屿上有世界数一数二的金银矿脉的话,他或许真会毫不犹豫地放弃。
有生之年,做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武柲有一种紧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