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州。
在涿州,位于范水之畔的卢家,在范阳城内,有着绝对的权威,乃至整个涿州,都深受其影响,卢家弟子也遍布涿州的各行各业。乃至河北,整个北方都有其大量的产业!
但自从契丹攻入河北之后,卢家的在河北的产业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卢家的银两进项极度缩水不下七成,到如今各处田庄有九成以上都遭到破坏或者是荒芜没人耕种。所以卢家家主卢望的心里是十分担忧的,更由于卢家卢照邻一房转而投向理学,虽然起初卢家大部分人都十分不满,但历经多年,也渐渐平复了怒火,如此这般,卢望便特别希望大周能够尽快平乱。
当初李多祚能够在涿州立稳脚跟,不只是有长史赵志明的从中斡旋,还有卢家的竭力支持。而卢家的目的就是希望李多祚能够驻守涿州,保住涿州的卢氏家业,而且李多祚也算是太子殿下的人,虽不是心腹爱将,但如此也是向太子殿下示好。
如今卢照邻为清心书院副院长之一,兼国子监直学士,可谓光宗耀祖,卢家数人也因此在朝中为官,让他这个做家主的不得不放下心中芥蒂,也不再强制要求子弟必须在家学中学习,也可以去清心书院。
此时,卢望在园中修剪花枝,本来这是奴仆做的事情,但卢望年纪渐老,忽然发觉一边修剪花枝,一边思考问题。能够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感悟。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修剪花枝,再思考问题。
卢望的夫人是清河崔氏的嫡女。育有两子三女,最小的女儿卢巧娘也已然十八岁了,登门提亲的人却是不少,但很多他也看不上,所以便婉言谢绝了。如今的河北卢氏,比之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都要显赫许多,若不是陇西李氏曾是皇族。说不定天下第一世家的宝座就是他卢氏的。
但卢氏虽然美名传天下,可是若河北久久不能平定,那么卢家也会日渐没落。是答应赵郡李氏的求婚,还是结好太子殿下。这让卢望一时踌躇难以决断。
厢房内,夫人崔氏和一个美丽少女对坐,只听崔氏说道:“女儿呀,你阿爹可是又有烦心事了。赵郡那大公子人品不错,听说相貌英俊,也颇有文才,巧娘啊,你若愿意,就点个头。若不愿意,咱家也早点回复人家。”
卢巧娘甜甜地一笑,道:“阿娘。这么急着把女儿嫁出去啊,女儿只是想多陪陪爹娘,如果娘不要女儿了,那就把女儿嫁给城隍庙里的乞丐吧!”
“小妮子,尽瞎说,乞丐怎配得我家巧娘。看我家巧娘,仿似仙女下凡。娘疼爱都来不及呢!以后切莫说这些丧气话。”崔氏如此埋怨,但心里也明白,女儿是不愿意嫁了,都怪他们,巧娘最是年幼,便最是宠溺,以至于如今嫁人都成了难题。
忽然,仆人如疯子一般快步跑了进来,大喊道:“家主,家主,殿下来访,殿下来访了!”
卢望正挥汗如雨,听到此言,顿时打了个寒颤,剪刀顺势掉落在花枝下,他问道:“哪个殿下?”
奴仆立刻说道:“家主啊,是太子殿下啊,已经快到牌楼了!”
“啊!”卢望陡然一惊,随即大叫道:“快召集族人,随我前去迎接太子殿下!”
卢望的话传入厢房,卢巧娘心思一动,便说道:“娘,女儿曾听堂哥说,当今太子殿下不仅学识渊博,更是未来的圣主,女儿想……”
崔氏心中也是一顿,能够见到未来的皇帝,那可是天大的福分,但卢家家法严谨,女子不得外出迎客,随即摇头道:“不可,你阿爹为家主,你更应该懂得家中规矩,切不可任性胡为,即使阿娘与你阿爹宠着你,但祖宗家法不会饶恕。”
听到母亲不答应,卢巧娘甜甜地一笑,道:“又是家法,又是祖宗之法,见个太子就那么难吗?”见崔氏面色不愉,卢巧娘娇笑道:“好了好了,女儿不去了总行了吧!”
崔氏这才露出笑容,说道:“这才是娘的好女儿!”
随即,便把卢巧娘搂在怀中,夸赞一番。
卢巧娘一双凤眼微眯,眼角露出一抹狡黠之色。
卢府那高大的门楼之外。
当卢氏家主卢望带领各房族人出了府门,便看到一辆普通马车缓缓而来,要不是马车周围两百多护卫,卢望都不会想到堂堂大周太子,竟然会坐那样的马车。
当马车缓缓停下,侍卫挑起车帐,一个微蓄短须的年轻男子下了马车,他一身儒袍,面目俊朗,英气逼人,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王者风度。
武柲下了马车,便看到上百的卢氏族人迎候,他顿时一愣,他只是前来拜访卢睿,河北有名的大儒,掌管范阳卢氏家学,其人被卢照邻多次推荐,所以武柲忙里偷闲便来看看,可没想到,卢家竟然大礼迎接!
卢望也是一愣,他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穿着常服,这是微服私访啊!原本准备好的礼乐,此时只能让他们退去了。
武柲上前躬身问道:“晚辈是来求见文睿先生的,不知文睿先生可在?”
卢望心中一暗,看来太子殿下并不是拜访卢氏,于是便躬身道:“公子,文睿在家学,不曾迎候公子,切莫怪罪。”
武柲微微一笑,道:“先生谈吐不凡,定是卢氏家主,卢公呢?”
卢望心中一舒服,说道:“贱名不足提,卢某请公子到府上品上一壶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