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诚名背靠大椅,尽管白梳理一丝不苟,也难掩枯槁面容间深深倦意,他强撑笑脸,拱手,“云兄,不知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云彰答非所问,一脸惋惜,“短短三月未见,曾兄何至枯萎至厮,若非用心老夫竟感受不到,你体内半点法力波动。”
曾诚名身体微顿,不动声色道:“伤势积攒肉身不支,为避免加重伤势,还是少动用法力为好。”
云彰点头,“曾兄所言不错,让老夫查看一下,是否能想到办法,帮曾兄恢复康建。”语落就欲起身。
曾诚名摆手,“不劳云兄挂念了,我伤势已有些许起色。”
云彰目光微闪,重新坐下,“那就预祝曾兄早日康复。”他话锋一转,道:“今日前来,都是为了这个小子,他不久前见了沫儿一面,此后魂牵梦绕竟连修行都受影响。老夫已重重罚了他,可这小子不知悔改,老夫无奈只好厚颜前来求亲。好在,两个孩子间婚约已定,提前在一起,也不会被人笑话。”
曾诚名脸色微变,“这……”
云彰大笑,“曾兄不必担心,虽然仓促了些,但我云家绝不会委屈了沫儿丫头,一应礼单皆已备好,婚事及新房准备也已完成,只要曾兄点头,今日就能将沫儿丫头娶走。”
曾诚名脸色微沉,云家做好所有准备再来告之,已是极大的失礼,再提今日便娶走曾沫儿,便与轻视无异!他深吸口气,道:“云兄,有些不合适吧?”
云彰笑容淡下去,“老夫觉得很合适。”
场面一时死寂,陷入尴尬之中。
云家修士信心满满,眼神桀骜。
对面曾家之人,则是略显慌乱,敢怒不敢言。
“祖爷爷,云爷爷亲自前来,已给足沫儿脸面,我对这门亲事是喜欢的,早天晚天都一样。”曾沫儿自帷幕后转出,神色淡淡开口。
几年时间,当初东流镇上古灵精怪的女孩,如今内敛平静许多,可她这份平静与五官天然魅惑相融,反而形成一种更为强烈的韵味,让人看一眼,就像被勾了魂,再也醒不过来。
云家中,锦服青年眼神瞬间灼热,转身道:“爷爷……”
云彰瞥了他一眼,面露微笑,“沫儿丫头,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这样吧,你先跟云海回家,老夫随后就命人,将聘礼等物送来。”
曾沫儿俏脸微僵,身体轻轻颤抖起来,先送入门再遣聘礼,非娶妻而是纳妾!即便云家未曾说明,可这对曾家上下,是赤裸裸的羞辱!她嘴唇几乎咬破,深吸口气正要开口,曾诚名蓦地低吼。
“云彰,多年朋友,你这是何意?”瞠目怒,便是修为不在,金丹气势依旧让人心头一颤。
云彰眉头微皱,淡淡道:“曾兄身体欠安,还是不要随意动怒,免得引动伤势,最终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一语双关!
他既然敢来曾家刁难,自是有了万全把握。数日前,赵仙谷家中子弟亲自赶回云家,通传了曾钟秀盗窃灵草,又点明了赵守成私下安排。
曾钟秀必死!
如此,云彰顾虑全去,今日突然难,就是要在陆家没反应过来前,先将曾家搜刮一遍。
翻脸,他求之不得!
曾诚名气喘吁吁,枯瘦手掌青筋暴起,“滚出去,通通滚出去!与云家亲事,就此作罢!”
曾沫儿大急,“祖爷爷!”
云彰大笑,随即笑声一敛,面露森然,“我云家,好歹是岳阳城中一方豪强,传承三百余年,你说亲事作罢就作罢,将我云家置于何地?好!念在你我多年故交份上,老夫退让一步,只要你将锻丹之法交出来,老夫就不再追究!”
曾诚名瞪大眼,“狼子野心,原来你一直在打,我曾家祖传秘法的主意!现今想来,老夫落得今日地步,也与你脱不开关系,云彰,你个卑鄙小人!”
云彰语态森然,“老夫耐心有限,曾诚名,你别敬酒不吃吃……”尚未说完就被打断,“耐心有限,就滚出去,何必在这碍眼。”
云彰大怒,“放肆,哪来的混账,敢对老夫无礼!”须张扬,倒颇有几分气势。
秦宇迈步而来,身旁是满脸怒容的曾钟秀,虽未曾蒙面,可他之前一直将云彰敬为尊长,哪里想到云家竟如此卑劣。同时心底又有庆幸,好在将秦宇请来,否则错过今日,曾家不知落得何种境地。
曾诚名瞪大眼,眼中闪过激动,旋即是愧疚黯然。
曾沫儿怔怔站在原地,整个脑海一片空白,所有心思念头,都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他……是他……
云家中,一修士脸色微变,在云彰耳边低语几句,云彰皱眉露出几分不满,旋即归于平静。
曾钟秀没死,这倒是个意外,可就算这样又如何?一个曾盗窃灵植之辈,注定永无出头之日。
云彰冷声道:“钟秀小侄,刚才的话,可是你说的?”说话时,眼神锁定秦宇,寒意吞吐。
曾钟秀一副重伤模样,哪有刚才那份中气,说这句话,只是为了多做思索。敢对他如此无礼必有所依仗,再加上曾钟秀拜师赵仙谷,或许就认识某个大有背景的年轻人。活了几百年的老东西,该有的谨慎,自是不会少的。
曾钟秀咬牙切齿,“老贼,我恨不能杀了你!”方才云家所做所言,他都已听到,内心怒火可想而知。
云彰大笑,“有志气!”他拂袖一挥,“老夫倒想知道,你有何手段,胆敢扬言杀我!”
呼——
平地风起,转动间利如刀锋。
金丹五层,散修家族中能达到这步,可算不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