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溪睁大了眼睛,看着从来都是清贵温文的晏君卿,在他消瘦的脸颊与病孱的眉宇之间徘徊了好久,终究嗤笑出声:“我做了什么错事,竟要相爷保我不死,我白家又做了什么罪事,竟要落得满门凋灭的下场……女帝龙威,登基也不过一年多,杀了碧霄,杀了蓝清初,如今楚王殿下去浒州,只怕虹影也要毙命……轮到我,是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相爷,我斗胆问问相爷,当初在先帝病榻前领命要辅佐女帝稳固江山的白衣明相到底还在不在!”
向来温文的白若溪话到最后,已经声嘶力竭,犹如走入陷阱中的困兽,无法挣脱,只能以这种方式宣泄反抗。
晏君卿敛眉垂眸,素白的手指再布下一枚黑子。圆润的黑玉夹在指尖,广袖之下一痕枯瘦雪腕露了出来,然后,便是一声一声的闷咳。
他自来了江南,寒毒遗留下的隐患似乎在心肺间肆虐不休,连日连夜不得休息,将风寡在杭州的商阜稳定,又暗中将原本对风寡死心塌地的一批人剪了七七八八,也算是多少制约风寡,至于白若溪——
低低咳了许久后,他闭上眼,深思片刻,再抬眸时凤眸目色流转,揉碎了江南的诗情画意,咳嗽之后的嗓音不复优雅,微哑沉沉的说,“虹影不会死,你也不会。”
在白若溪近乎咆哮的怒吼之后,他留下了平平淡淡的九个字。
白若溪沉默地看着他,勾唇一笑:“相爷以为我和虹影能避开蓝清初他们的厄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