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亲口说,她此生最错的一件事,便是成了康辽国的公主,有生之年,她期望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他以为,她喜欢如此洗尽铅华,留在月魔殿长居下去。
原来,她是彻底忘记了从前的自己,也忘了从前的痛苦。
湛蓝深重的刀伤,成了粉中透白的疤痕,深秋细雨连绵,山中阴潮,疤痕奇痒难耐。为她看诊的李益淳许久不见,夙焰的寝殿,应该会有止痒药。
她已不记得自己有多久不见天日,脚步迟疑地穿过宫廊,以往看过多次的山洞奇景,竟觉得有些陌生。
夙焰的尊主寝宫,就在她的宫殿前,入住月魔殿之后,她却不曾来过。如果可以,她宁愿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在宫廊拐角,她素雅的淡紫锦袍刚滑过地上的红毯,又犹豫停止。
殿前,李奕淳一身藏青锦袍,领首在前,正带着两个粉装女孩拾阶而上。
湛蓝只觉得那两个女孩似曾谋面,静观良久,直到她们随李益淳入了殿内,她才赫然想起,那日在地宫门前,她亲见她们和其他女孩都衣衫褴褛,被一并收容进来。
不知道夙焰要为她们指派什么任务,看那两个女孩衣装金贵,应该不是做丫鬟。
湛蓝好奇地放轻脚步靠近窗边,却听李益淳在里面说到,“陛下,今日的药带来了。”
陛下?赫连恒?
湛蓝惊得一颤,从金纱窗格瞧进去,正见一个黑色龙纹锦袍的身躯背窗而立。
他乌发如墨,以双龙发扣高束,单一个背影,便肃冷威严,摄人心魂。他和夙焰可真是天造地设的结拜兄弟呢?虽然夙焰不在里面,她却一眼判断出,他们身高相仿,就连那宽肩窄腰的身材,也相像。
“封了哑穴取血,朕不想听到尖叫。”
湛蓝听得真切,这声音温润醇厚,磁性悦耳,竟与裴恒的声音惊人的相似?!
她重伤昏迷之时,听到的那句霸道的命令——“一定要救活她!否则,你们全部为她陪葬”正是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