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柔的素手一抬,尽管她看不到自己,苍龙还是对她俯首行礼,厌恶狠盯了眼赫连一雯,才退出去。
他随手带上门,轻柔无声,在门外深深地一个呼吸,待心底那股痛涩难忍的感觉平息了,才迈开步子离开。
室内,赫连一雯将湛蓝枕侧的那杯水拿开,又换了自己倒上的一杯,她把苍龙之前倒的那一杯狠狠放在了美人榻旁的桌面上。“皇嫂,您就一点都不关心皇兄了?我皇兄真的……真的已经那样了!”
湛蓝睁开眼睛,见她阴沉着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儿,不由得羡慕她整天精力蓬勃的健康身板。她懒懒地敷衍微扬了下唇角,才漫不经心地问赫连一雯,“你皇兄哪样了?让你这样烦躁?”
“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问呢。”赫连一雯嗔怒说着,拉着软凳在桌旁坐下来,不客气地从桌上的盘子里拿起糕点就吃,她倒是不饿,只想压下口中的墨臭味儿。“自从元宵节那日开始,皇兄每晚都烂醉如泥,政务倒是没有出什么差错,每日早朝却对着一群臣子大呼小叫,就连刚入月魔的顺皇叔都差点受不住。”
“你皇兄还在月魔地宫?”皇宫里的替身被太后抓了,敏妃与和妃又有了身孕,湛蓝不相信,赫连恒还会有心情在月魔里发酒疯,他不像是那种会失控的人。“他不是在皇宫准备春猎吗?听说要带几个最宠爱的妃嫔随行,这会儿怕是看花了眼,不知道该带哪位美人去才合适吧。”
赫连一雯听得一头雾水,愕然瞅着她,还是不忘大口吃着桂花糕,“难怪皇嫂不肯见皇兄,原来您这又是听信旁人胡言乱语了!这叫做血淋淋的谗言,是污蔑我皇兄!是不是苍龙那厮?姑奶奶撕了他的嘴。”
湛蓝被她的粗嗓门吵得睡不成,干脆睁开眼睛,不悦地瞅着她,“没有人污蔑你皇兄,你也不要污蔑苍龙。春猎一事,大街小巷都在传,和妃和敏妃争抢着要随行……”
“皇嫂!”赫连一雯气得打断她,她拉着软凳移到美人榻旁,压低声音,“难道皇嫂不知道吗?皇兄一共有五个替身。”
湛蓝匪夷所思,困神全无,“不是一个?”
赫连一雯眉飞色舞,单就这一点想法来说,她还是为皇兄的周全顾虑而骄傲的。“当然不是!一个怎么够布那么多陷阱,怎么经得住那么多暗杀?”
湛蓝气结,不禁咒赫连恒是妖魔转世。楚太后就算是有如来佛祖的神算,也断然想不到,赫连恒会拿五个备胎与她斗。
赫连一雯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便踢掉靴子,也挤到美人榻上来,盘腿与笑娆面对面地坐着,“那五个替身,个个都是武功顶尖的,与皇兄摆在一处,我都分不出真伪。其中一个,因为皇兄去赈灾时,在路上遇刺,替身走官道引开刺客,皇兄从隐秘的水路前行,不幸,那替身被杀。而另一个替身前几日被太后发现抓了,当然,那是皇兄故意让替身露出了破绽。那替身被杀前一夜服了假死药,被月魔地宫的人以死囚换出。可他出来之后,却还想回皇宫去,皇兄为此倒是没有发火儿,只是不太同意……”
说到此处,赫连一雯很故意地被糕点噎住,按着胸口大喘气,还抱怨了一句桂花糕难吃。
湛蓝听得心急,忙给她又递上一杯水,“为何那人又回去?回去不是送死么?你皇兄那么果决的一个人,不同意就是不同意,怎么就不太同意?”
“这就是症结所在!”赫连一雯咽下水,气息顺了,才瞅着笑娆光芒急迫的美丽凤眸说道,“因为和妃和敏妃的子嗣都是那替身的!”
“啊?!”湛蓝惊得大张着嘴巴,脑子却怎么都转不过弯。
赫连恒是疯了吗?他怎么会允许替身和自己的妃嫔如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后宫里都是王的女人,逃出一个必是死罪,若是与旁人有染,更是被判一个不得好死的罪名,赫连恒却“如此慷慨”!
她越想越是心惊,不禁庆幸,以前的她被他绝然打入冷宫不得宠幸,否则,只怕也会沦为与他的替身……
“皇嫂,你怎么了?”赫连一雯有些急躁,“你应该高兴才对呀。我原是也气皇兄那样对你呢,前日我去探望那个替身,才打探到这个机密。现在,普天之下,可是只有你,我,皇兄和那个替身知道此事,你有没有原谅皇兄?”
湛蓝回过神来,忍不住暗咒自己愚蠢,“原谅?他需要被我原谅吗?”她是脑子生锈,竟然又着了一雯的道。这小丫头看似粗枝大叶的一痛乱说,原来是变着法儿的让她与赫连恒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