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名字仿佛一个暗藏心门的机关,赫连恒思忖着背转过去,看了眼天色,轻易判断出李益淳中毒的时辰,他眉宇间杀气狠戾一现,一个深沉冷静的呼吸之后,他再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恢复平静,“湛蓝,你知道如何找到他?”
她点头,“知道。”
这个答案让他彻底失控,但他并没有忘记,她身体还虚弱,也记得李益淳之前曾叮嘱过他,不能再让她受刺激。
他只得再次背转过去,强硬地压住滔天的怒火,却无奈,怎么都压不下去。
“恒,你是在生气吗?”湛蓝迈出门槛,小心地自后抱紧他,“别这样好不好?我们才刚刚和好,不是么?”她撒娇似地,柔声软语,亲昵赖着他,不肯松手。
“你不了解御天!你……你这样毫无防人之心,日后让我怎么放心的下?”一想到自己极了将来有一日离开人世,独留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便没来由的恐惧,恐惧到无法正常的呼吸思考。
昨日外出时,李益淳为他把过脉,他因为长时间运功克制心脏上盘踞的毒蛊,已经损伤心脉,毒蛊虽然能被他压制,却也日渐强壮……长此下去,不出半年,他就会毙命。
他怕暴露自己的绝望和恐惧,没有转身面对她,甚至在她绕到身前来之后,他有些慌乱地,俊颜转到一侧。
“恒,我和你解释过了,御天不是坏人,他救过我,还帮我调养身体。虽然他利用过我,却也将我照顾地无微不至,而且,他不像我皇兄那样咄咄逼人。”她握住赫连恒的手,棕色的凤眸澄澈而诚恳,“我并没有喜欢御天,也并没有对他有任何不该有的情谊。若非我救不了李益淳,御天这两个字,我是再不会提的。”
“可御天他是……”赫连恒无奈地按住紧痛的太阳穴,担心会吓坏她,他终于还是决定不再说下去。这小村子里,怕是没有医治奇毒的医者,而李益淳气息微弱,再耽搁下去,怕是凶多吉少。“既然这是唯一救李益淳的法子,便找御天吧。”
“不必找,只要我放一个蓝色烟花,他就会出现。他答应我,只要我需要帮忙,发出讯号,他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湛蓝说完,便去找李益淳的药箱,“而且,他还教给我如何制造蓝色烟花呢!”
赫连恒气得脖子额角青筋暴凸,俊逸的脸神情狰狞。这股快要炸开肺的怒火,却又发不出,他颓败无力闷声一叹,声音仿佛阴霾天一个不起眼的闷雷。
他侧首看了眼小厨房内,忙碌翻找药箱的湛蓝,脑海中却尽是居心叵测的御天,诱骗她的情景——这个女人,真的太天真,太好骗,枉她聪慧绝顶,竟如此毫无防人之心!将来,她该怎么办呢?她不能这样善良下去,哪怕她心狠手辣,将来,他也能放心地离开。
蓝色烟花咻——一声,从小院中央高高蹿起,在日出之前苍白的天空忽闪一现,仿佛一朵蓝色雏菊的形状,绚烂璀璨。
湛蓝仰头欣赏着那一闪而逝的美丽,兴奋地兀自点头,“嗯,这次做得还不错,飞得很高,御天应该能看到。”希望他这个时间已经起床,并且能看到她的烟花。
她手伸过去,去拉身旁那只大手,却抓了个空。
“咦?恒,你没有看烟火吗?”她疑惑转过头去,才发现,赫连恒不知何时,已经坐去了石桌旁的石凳上,沉默地喝光了碗里的水。
看这样子,他是压根儿就没有看她刚刚千辛万苦做好的烟花,也或许,他是因为担心李益淳,而没有心情看吧。
她上前来,跪蹲在他脚边,白丝睡袍拖曳开去,似散落一地的洁白的牡丹花瓣。她两手握住他的大手,并没有嗔怪他没有给她的烟花捧场,反而柔声安慰,“李益淳会没事的。虽然他是我的敌人,我会和你一起祈祷,他转危为安。”
“傻丫头!”赫连恒苦恼地摇头失笑,反握住她纤瘦的手,“我并非在担心李益淳,而是在担心你。”
刚才那罕见的蓝色烟花,他看到了,惊艳,神秘,连形状都美得无可挑剔,足可见御天对她“用心良苦”,显然不只是“利用”这样简单。
“我很好呀,你担心我做什么?再说,我永远陪在你身边,你会保护我嘛!”她起身在他膝上横坐着,双臂缠住他的脖子,额角亲昵靠着他的额头,并没有注意到他愈加痛苦的神情。“不知道御天什么时候能到,李益淳那情形太吓人,我们不能挪动他,不能喂他水和饭,若是御天两三天还是不见人的话……”
“有人吗?”
门外,熟悉的声音传来,湛蓝猛地从赫连恒怀中惊跳起来,“来啦?好快!”说着,她转身便跑着去开门,全然没有注意到赫连恒想抓住她的大手,以及他眸中阴冷的杀气。
湛蓝打开门闩,拉开门板,门外美到极致的男子,不只叫人眼前一亮,天地也为之黯然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