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疗伤,还要顾念着他用早膳,是生怕他会插手这件事吗?她到底隐藏了什么?那伤口可以给御天看,为何不能让他看?
赫连恒怒涛狂澜,没有理会她的话,他是不是去辛玉丽那边,也由不得她决定。看着她就那么随着御天离开,他的心也仿佛被剜走似地,整个人都空洞了。
进入房中,御天关上房门,若有所思地转过身,温雅绝伦的笑只是略僵了一下,随即,笑颜又恢复过来,而且,比刚才更温和。
他扶着湛蓝在桌旁坐下,并随手握住她的手腕,细细探查她的脉搏,轻易探出,她的心跳脉搏,全然没有她表面这样冷静。
“说吧,这伤口到底是怎么划伤的?”在她开口之前,他先警告,“我不是赫连恒,也不好糊弄,你休想用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敷衍我!”
湛蓝嗔怒瞅了他一眼,无奈地摆出最娇柔甜美的笑颜,“你非要这样苛责我吗?御天,我真的不想说。”
“好啊,那就让它留疤吧。”说完,他便站起身来,白袍一旋,走到窗口那边,严苛地背对着湛蓝。
这个举动,倒是并非不经意的,只因他关门之时,便听到了窗外不易察觉的呼吸声——是赫连恒,他还是不放心湛蓝,悄悄跟了过来。
“御天……”见他不肯过来,湛蓝勉为其难地叹了口气,“你大概知道的,我清空流华宫时,从那边的书房里,搬了很多瓶瓶罐罐回来。”
瓶瓶罐罐?定然都是装了毒药的。御天对于她的举动,并无意外,而他对于辛玉丽的秘密也早就知晓,但是,他又不得不表现出些许讶异。“那都是辛玉丽的?”
“是。我想弄清楚那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但是,在整理的时候,笨手笨脚,不小心打碎了一地,我踩到一个碎瓷片,就这样滑倒了,谁知,竟这么倒霉,不但划破了手肘,连膝盖也划破了……”她窘迫地补充一句,“膝上的伤,我自己涂药就可以。”
御天再无法怀疑她的话,转身便从内间的卧房取来药箱搁在她面前,从里面拿出最好的金疮药,正要给她涂在手臂上……
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叹一声,“啊,对了!其中有一瓶,里面还盛放着混着一些黑点点的血,看上去好恐怖……”
御天忙又把金疮药放下,忙打断她,“等等,你说那瓶子里面是什么?混着黑点点的血?”
“那些黑点点比芝麻还小呢,飘在血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拿回来仔细瞧嘛。”湛蓝神秘兮兮地凑近他,生怕被人听到似地,抬手括在唇边,压低声音说道,“给我下‘无忧’的小太监,被赫连恒秘密處置了,但我还是怀疑,这件事与辛玉丽难脱乾系。”
她鼻尖几乎贴近他的鼻尖,凤眸流转着,有些艳羡地忍不住摸他垂于胸前的蓝发,却似不曾察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么暧昧亲昵。
她娇美如花瓣的唇近在咫尺,御天呼吸变得紧促,他忙转开头去,却又无法压抑心口那股烦躁和担心,“湛蓝,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药都有危险?”万一当时辛玉丽在流华宫,她必死无疑!
“我知道,可我当时没有想到那么多,就想尽快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我怀疑,辛玉丽深藏不露,是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她所说的赫连恒英雄救美,我也十分怀疑……我担心,她会对恒不利。”
“你放心,她很爱你的赫连恒,绝不会做任何伤害赫连恒的事。另外,你的赫连恒也很喜欢她,昨晚可是有不少宫人都看到他们搂搂抱抱的。”
“呃……是么?”她脸上的光彩,仿佛在风里飘摇的烛光,突然,就熄灭了。
御天从药箱里面取出一面水晶放大镜,握住她的手腕,不再让她乱动,更加仔细查看伤口,并随口问道,“湛蓝,你有没有觉得手臂麻痛?”
“有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划伤之后,我的手是凉的。”
窗外,赫连恒震惊地心口剧痛,他想起自己起初中了毒蛊之后的种种症状,不禁低头看自己的手……在湛蓝给他抓出那几只毒蛊之前,他的手每日都冰冷如尸,就算在炽烈的阳光下,也感觉不到温暖。
湛蓝平日做事利落,怎会明知那些东西危险,还愚蠢地自己滑倒?她是刻意受伤,要利用御天对她的那点心思,诱使他交出毒蛊解药?
毒蛊压根儿就没有解药。就算有,凭御天如此心狠手辣之人,怎会因为她舍命救他,而交出解药?
最近辛玉丽的血液的确帮他减缓了痛苦,却也并不能尽解。不只是李益淳证实了这件事,就连楚氏也亲口承认了,只有龙血草,才能解如此顽固的毒蛊。
他当初唯恐湛蓝如此冒险,才会对她隐瞒御天的身份,却没想到,她竟还是做了他最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