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肩辇停下,他便纵身一跃,径直飞落到了长阶之上,静静地等着她到了自己面前,才优雅伸出手,“皇后辛苦了!”
她没有去搭他的手,拿丝帕按了按满头的汗,尽管双腿颤抖,却还是保持着优雅端懿的仪态,款行一礼。“皇上金安。”
他温柔扬起唇角,配合着她的疏离,收回手来,“皇后免礼。”
“谢皇上。”她一时间站不起身来,手伸向一侧,毒鸩和白泽的手臂一左一右同时伸过来,她撑拐杖似地,同时搭着两人的手臂,稳稳地站起身来。
赫连恒看向她的手,想起她手臂上的伤,俊颜陡然一暗,却又不得不压抑着怒火。俯视她的一举一动和始终低垂的凤眸,“皇后是想早朝吗?”
“是。”
鹰眸里笑意冷却,幽深如渊,衬在白皙的肌肤上,寒星似地摄人心魄。“今早不必了,回去歇着吧。”
湛蓝淡然一笑,一眼都不曾看过他,直接转开脸去,“这件事皇上恐怕不能决定,臣妾此来,有事要对文武百官宣布,臣妾身为宜周皇后,有必要做自己的份内事。”
很好,她这是要公然叫板他的帝王权威?!他大掌紧握成拳,怕极了自己会冲动地将她扛上肩头暴打她屁股。“朕的话是圣旨,你敢不听?”
湛蓝只当他愤怒的斥责是耳旁风,她柔声对身旁的白泽说道,“好热,给本宫扇风。”
说话间,她扯了下领口,露出大片雪艳的肌肤和细美的锁骨,又忍不住抱怨一句,“夏天就快来了,穿成这样子,实在热死了,明儿该让尚宫局把朝服换成轻薄的纱袍。”
他们三人并排走着,白泽连连点头称是,并从怀中取出早已备下的折扇,忽——一下,潇洒的展开,在她身前扇着风。
凉风袭来,湛蓝舒爽地轻叹一声,仪态万千的扬起唇角,“渴死了,我还想喝水。”
毒鸩忙给她水壶,“娘娘,这是御天一早备好的果汁,可以美容养颜的。”
“太好了,我就快渴得昏厥了。”她拿过水壶,大口大口地几乎用灌的……“咳咳咳……”
毒鸩见她呛到,忙帮她拍背,“娘娘慢点,太渴也不能喝这么急嘛!”
赫连恒反而是走到了最后,他紧咬着牙根,拳头握得咔咔作响,一大早就闷着火气,于他的龙体十分不利,但是,这嚣张的女人不但拿他的话当耳旁风,还弄两个男人,一个扇风一个拍背,她……她是故意要气死他才肯罢休!
不过,她若是因为他昨晚留宿流华宫之事而生气的话,倒也情有可原。
早朝开始,太监高亢地宣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话音刚落,赫连恒便要开口,湛蓝却突然就拍起手来。
“皇后,你若有事,就先稍等片刻,朕有要紧的政务要處理。”
他的话说得太晚,此刻,明貅与椒图已经进来殿内,两人器宇轩昂,俊朗地气质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们各端了一个托盘,每一个上各摆了五十张喜庆的请帖,引得百官交头接耳,纷纷猜测。
湛蓝命令毒鸩和白泽也下去帮忙,方才对官员们开口。
“本宫要举行一个盛大的拍卖会,这些请帖,都是给你们和你们的正房夫人的,拍卖会当日,都要准时前来,若是迟到,早退,或者是带着小妾来的,本宫定严惩”
她仿佛丝缎的柔腻清甜的声音,在大殿内,反射出美妙的回音,官员们不但没有反驳,听在耳中,不禁都笑了。他们倒是也听说了,皇后娘娘要拍卖些宝物,为军队筹集银两,这是好事,他们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皇宫里也该热闹一下,只有趁着热闹,他们才会有机会带年轻冒昧的女子入宫献给皇上。
见赫连恒无异议,他们才齐齐跪下说道,“臣等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都起来吧。”湛蓝笑意盈盈,俯视着满殿震撼心魄的跪拜盛景,不禁暗暗惊叹,却并不知,他们个个心怀鬼胎,居心叵测。
赫连恒威严贵雅地斜倚在龙椅上,眸光锐利地俯视着阶下一派喜气洋溢的情景,沉静地不发一言。
他耐心地等着白泽他们派发完请帖,见湛蓝看着官员们跪拜,好奇地像个孩子一样啧啧称奇,俏颜多了几分轻松和率真,他玩味儿瞅着她,禁不住扬起唇角。
等官员们站起来,他才开口,“皇后,你的事情说完了吗?”
“嗯。说完了。”她这便站起身来,对他优雅地行跪安礼,“臣妾先告退,不打扰皇上议政了。”
他实在太担心,她的身体会承受不住这样的疲惫。“不必急着告退,在这儿坐着吧。”他也并不知,她体内的毒蛊已经解除。
“臣妾还有其他事要做,再说这里也不是臣妾能呆着凉快的地方。”她仍是刻意回避着不看他,起身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下台阶,“白泽,毒鸩,明貅,椒图,我们走。”
赫连恒视线追随着她惊艳婀娜的背影,剧痛阵阵揪着心口,眼见着她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地瘫下去,他忙从龙椅上起身,毒鸩和白泽迅速搀住她的手肘,低声关切地问,“娘娘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