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天走到石室大堂门口时,被一声女人凄惨的尖叫声,震得浑身一颤。
“御天……御天……”
御天僵硬地站住,他清楚地听到了,那是湛蓝的惨叫,他的心被这声音凶猛撕碎……
那个石室,时常被楚氏用来處死人,湛蓝虽然经历坎坷,平日却被保护的极好,何曾经历过这些?楚氏逼供的残忍酷刑多不胜数,不知道湛蓝要被怎样对待。
想起两人曾经的嬉闹,别扭,争执,还有相互的关心……哪怕,她对他的关心从来都是为着赫连恒的……
他懊悔已极,痛不欲生,转身回来,就要冲过去,两个黑衣人抬弯刀挡住他,冷声提醒,“皇子殿下,该启程了!时机不等人。殿下放心,太后心中有数,断然不会要了完颜湛蓝的命!一个女人,换一万精锐与天下大权,可是皇子殿下你赚了!”
凄厉地惨叫紧随于黑衣人的声音之后,“御天……”
御天痛苦到浑身颤抖,仿佛正经历割肉剜心……终于,他转身朝向大门,疾步走出去,将那惨叫声抛在了身后。
石室内,血腥蔓延,一抹白影闪电般突袭而来,罩着镂空蝶面具的英俊面容,冷魅如魔,眨眼飞过昏暗的石砌密道,密道尽头守在石门前的两人,刚要抽刀迎战,却只觉得脖子上猝然一阵冷凉,随即,他们便看到自己的血喷溅到了身前的地面上,惊恐地意识到脖颈被真气深重割伤时,为时已晚——他们连抬手反击的机会都没有,便都瘫在了地上。
一具尸体腰间的钥匙被修长白皙的手取下,钥匙对准了锁孔,骨节结实匀称的指却在颤抖,钥匙在锁孔里转不动,失去她的恐惧,让他心口阵阵地紧缩,焦躁,痛苦,急迫……百感交集,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他恨她的不辞而别,却无法怪罪,若她执意为所发现的真相当面追根究底,他无言以对,能回答她的便只有“复仇”二字。
月魔地宫倾巢而出,一夜苦寻皇城,无果而终。他方才意识到,这次离开,她筹谋已久。
于是,他结束了早朝便紧追而来,奔驰在路上,往昔一幕一幕飞驰,他始终不明白,自己身为一国之君,为何会两次抛下政务,愚蠢地为她失控千里追踪。
当追到山谷溪边,看到沉睡不醒的金风和苍龙等人,以及营帐内的那把出鞘一半的沁冰,他方才惊悟,天下,仇恨,与她相比,微不足道。
从山谷赶来,整整迟了六个时辰,面具上,他一双鹰眸因为愤怒与恐慌而猩红暴戾,他怕极了打开石门之后,看到的是她被折磨地面目全非、冷凉的尸体……
石门吱呀一声,里面腥臭的恶气扑面而来,杀人无数的他,竟被冲击地差点呕吐。
太阳穴因为精神高度紧绷而突突响着,他分辨不清,身体里狂躁嘶鸣的声音,是脉搏跳动,还是自己的心脏在嘶吼。
他忙从腰间的锦袋中取出一枚拇指大的夜明珠,光亮照进去,满地血污,还有横躺的尸体,有黑衣的,有金袍的,他小心地仔细分辨,看到了楚氏圆睁的眼,恐惧与不可置信凝结在那双精描细画的眼眶里,她身上挨了三刀,另外两个黑衣人面朝一侧的趴在地上,却并没有湛蓝的。
她的四肢纤细,通过山谷宿营内的包袱看,她穿的是白色寝衣和黑披风……
他往前迈了一步,便传来一声凄厉尖锐的惨叫,白衣散发的女子满头满脸的血污地从角落里惊跳起来,举着血渍乾涸的发簪便要刺过来,发簪却并没有触到他——她的双脚被锁链锁住,她再难往前挪动……
“湛蓝,是我!”失而复得的狂喜,反而让他满心怆痛。“你受伤了吗?怎么满身都是血?”
她像是完全听不懂他的话,凤眸在挂着血污的凌乱发丝下瞪得很大,眼神却是涣散的,虽然已经看清那张精致的镂空蝶纹面具,她却还是回不过神来。
她张口,终于发出低哑难辨的声音,却是,“我要结束这一切!”
有血从嘴角滚出来,发簪从她手上叮当一声坠地,单薄的娇躯失了骨架支撑似地,便往下倒去。
他迅速上前,精准扣住她的手肘将她拉入怀中,掌风断了她脚上的锁链,不忘从地上的血污里,捡起那枚她依赖已久的发簪。
石门外,一群黑衣人脚步混乱地往这边冲来,他们刚刚到了通道中央,头顶上方闪电般,一道白影呼啸而过,他们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住,不知是该去追赶白影,还是去牢内查看状况……
湛蓝被一阵打斗与杂乱的交谈声惊醒,猛地坐起身来,本是坐在床边的赫连恒也突地随着她的动作站起来。
他刚才疲倦地支持不住,打了个盹儿,一时走神被她突然的动静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