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依旧笑颜嫣然,仿佛不曾听到他焦灼低沉的话,“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辅政王为任墨萱小姐彻夜失眠,也是人之常情。辅政王去休息吧!今晚的喜宴,还要麻烦辅政王帮我招呼百官呢。”说完,她对门侧生面孔的黑衣护卫道,“代我送辅政王!”
“是。”黑衣护卫上前,便冷声说道,“辅政王,女王陛下圣旨已下,请!”
湛蓝转身便进入殿内,随手带上了殿门,她脊背倚着门框,却虚脱地瘫在了地上,眼前一抹蓝发垂下来,她戒备地重又打起精神。
“刚才演得很好。”御天蹲在她身前,他金色龙袍上,酒气一夜未褪,更是没有脱下过。
湛蓝身上的吻痕,却的确是他留下的,只是昨晚的亲热进行到一半,他便被她咬舌自尽的举动激怒,他挥手打她,她却扑上来,狠咬住他的脖子不放,宛若一头厮杀的母狮子,狠绝,疯狂,凶残……
那一瞬……他悲哀地发现,她除了想杀死他,对他再无请他情绪,他哪里还有继续下去的兴致?
“呸——”湛蓝朝他美艳俊逸的脸上啐了一口唾沫,咬牙切齿地冷笑,“你杀了索檀雅,杀了辛玉丽,再杀我呀!你这个胆小鬼卑鄙小人,你没本事和赫连恒完颜袭当面斗,就下毒,杀女人,毁孩子,玩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你以为,昨晚完颜袭在众人面前打晕你,就可以制造你不在场的证据吗?人在做,天在看,西夏百姓若是得知他们的国君是如此龌龊且弑父杀君,绝不会效忠你这个畜牲!”
他忍耐到了极限,脖子上被她咬出的伤口此刻又疼得钻心,他抿唇便猛然挥出一掌……
湛蓝头被打歪到一侧,长发凌散此遮了脸,脸上火辣辣地痛,耳朵里嗡嗡刺响,嘴角上有腥甜的血浸到唇里,她怒瞪着他,凤眸透过发丝,阴狠憎恶仿佛浓重的阴云,沉重而压抑。
她唇瓣抿直,朝着他的脸也猛挥过去……莹白皓腕却被他精准捏住,她骨头痛得要碎断,不由得惊叫出声。
“还反击?知道疼了吗?”
她细嫩的皮肤被捏出深红的印记,整条手臂森森剧痛,“放开我!”
见她痛得哭出来,他手上又矛盾地松了力道,随手一拉,将她扯进怀里,却痛苦地紧紧抱着她,“蓝儿,我们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呢?还记得我们初见吗?也是这样撕撕扯扯,打来打去,可是,那样的情景竟然是甜蜜的,现在呢?湛蓝,我们都像疯子!”
“我要杀你!我一定要杀了你!”她在他怀里哭嚷,拳头挥打着,尽管已经使不出半分力气,她却还是不放弃,“我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你给恒下毒蛊,折磨得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永远都不可能忘记,你的恶毒,凶残,狡诈!”
原来,他竟已经在她心里根深蒂固了!如此也好。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就这样拥着她,在地毯上躺下来。
湛蓝颤抖不止,生怕他又与昨晚一样故伎重演,她谨慎地不敢妄动。
察觉到她的紧张,他嘲讽苦笑出声,大掌将她的头按在胸前,轻柔安抚,“不管你如何恨我,我还是爱你的,我也想依了你,给辛玉丽医治头发,也想让索檀雅顺顺利利诞下孩子,可是,我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我看不得伤害过你的人安然幸福,你忘不了我曾经伤害过赫连恒,我怎么可能忘记,她们曾经想杀你?”
湛蓝闭上眼,眼泪就停了,“我欠你的,我会还,但是,请你不要再伤害任何人。”
“好,好,好,只要一成婚,我就解了各处水井里的毒。”他低喃似地,漫不经心地说着,轻抚着她顺滑的长发,在她发顶轻吻,“不过,你要尽快安排婚礼才可以,否则,若是晚了,苍龙,金风,完颜袭……这些个美男子们,还有可怜的你,全都要溃烂成一滩一滩的血水了。”
她倒是不怕死,只是连累金风他们还有满皇宫无辜的宫人,实在不值得。“明天。”
“那么今晚先洞房好了。”
湛蓝冷静地说道,“太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我从来不怕鱼死网破。”
殿顶天窗处,一抹暗金四爪龙袍,一晃而过,快如闪电。
皇宫里一切如常,但是,隆重喜庆的气氛里,却透着一股如履薄冰的微妙。
因为,太后成婚之后,女王陛下也要出嫁了,而她要嫁的人,却不是人人看好的女王前夫——当今的辅政王赫连恒,而是西夏皇御天。
此一消息不胫而走,以至于,辅政王赫连恒行经之处,所有人如躲避毒蛇猛兽,纷纷远离到两丈之外,生怕被他的无名邪火波及。
偏偏,太后与国师大婚,辅政王又似格外忙碌,不管是御花园,还是御膳房,还是御书房,还是伊芙宫外……这位无所不包的辅政王殿下就像是会分身术,随处可见其踪影,越是让宫人们惶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