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树冠上藏匿的金风以及一众月魔地宫杀手尚未出招,原是静躺在地上的赫连恒,突然腾身而起,犹如鹰隼击空,死神突袭……
“恒!”湛蓝因为他安然无恙而惊喜,却又不禁捏一把冷汗,却是为围拢他和完颜袭四周的敌方阵营的杀手们——这群人恐怕不知,他们惹到了一个比死神更可怕的邪魔。
他于半空单腿横扫,光刃刺目,杀气四射……强大的光刃,横扫开去,不过一闪而逝。
顷刻间,那群手持弯刀看似强悍无敌的杀手,顷刻间横躺成一片,血腥弥漫,断臂残肢,惨不忍睹,倒是唯有牡丹怔然立在原地,只是,当她感觉到身体的剧痛时,为时已晚……
树上,金风纵身落地,高大的身躯震得地面隐约一晃似地,牡丹发髻高绾的头颅,便从脖颈上滚落下来,一脸的震惊与不可置信凝固在圆润的脸上,片刻后,残躯才歪倒在地上。
本是跪在地上的李益淳突然惊跳起来,失声唤了一声,“牡丹……”
湛蓝瞧着他那样子,不禁唏嘘一叹。
互相利用的两人,正如赫连恒当初利用她,天长日久,情愫难收。
李益淳若非要辩解,他与牡丹之间并没有什么,也全无说服力,他脸上的悲恸太沉重。
牡丹,亦是个可怜的女子,前一刻她还以为自己已经稳cao胜券,不过眨眼,就身首异處。
赫连恒担心地上前来,把湛蓝拉进怀中,以伟岸的身躯,挡住地上恐怖的一幕。
苍龙忙指挥着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的杀手们收拾营帐,换地方宿营。
行径完颜袭身边时,赫连恒伸腿踢了他一脚,“别装了,起来。李益淳早就把她身上那些毒药调包。”
“让我多趟一会儿不成么?!”完颜袭睡眼惺忪,慵懒地在草地上翻了个身,不羁地叹道,“好久没有睡过安稳觉了呢!”
“义父,血沾到衣服了。”御威不满地嘟着小嘴儿抱怨,“你在林子里说的,一会儿有事躲远点,就是指的这件事么?!”
湛蓝环顾四周,见一群杀手甚至包括苍龙在内,都恢复了平静,她这才恍然惊悟,身在迷局之中的人,竟然只有她这个女王陛下。
她想不通,也猜不透,这一路上可是不曾见赫连恒与牡丹说过几句话,除了她,便只有李益淳与牡丹接触最多,若是李益淳调包了毒药,她倒是可以相信,但是……
“恒,你何时看出她不是任墨萱的?”
赫连恒扶着她朝马车走,迟疑,思忖,斟酌,犹豫,想尽量地避开可能刺伤她的词汇,却又避无可避。
心里思潮起伏,俊颜却沉静无波,眸光幽深地闪过一丝尴尬,他沉重吸了一口气,才道,“我没有看出她不是任墨萱,我只看出她是牡丹。”
湛蓝脸色微僵,强颜笑道,“哦,原来如此。”
牡丹跟在他身边多年,如影随形,他又岂会不了解她的习惯和一举一动呢?
看到任墨萱时,他正拥着她在怀,却从任墨轩身上看到昔日曾守护身边的爱将的影子,是何等心情?
回忆,不必通过某一个按键开启,就铺天盖地的袭来,往昔纠缠,必是铭心刻骨。
她不想猜疑,也无心多言其他。安慰或者感慨,都不恰当,聪明如她,还是沉默更好些。只是,沉默可以做到,心里那股烦闷却压抑不住。
敏锐察觉她的异样,不由侧首看她,正见低垂的睫羽掩住清淡的愁容,他心痛得一缩,大手握紧她的柔夷,“湛蓝,我……”
“恒,她已经死了,就让一切随风而逝吧。”而活着的人,去计较已故之人的过去,太愚蠢。
他的过去,对她来说,早已不是迷,而是晦暗不明的渊。
四面仇敌的他,用杀戮、血腥铺展开来一条复仇之路,那条路上,自是不乏与他共同进退的兄弟以及美人……有很多很多隐晦或被谣传为传奇的秘密,她害怕知晓更多,更避讳去探究。
林子里血腥之气愈浓,她忍不住回眸,正看到有杀手在挖坑,其他人则仿佛是清理垃圾一样地,拖着残尸堆积坑边,碧绿的草地,都被浸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草叶上沾染的液体,在篝火的火焰里跳动闪耀,触目惊心。
她胸口闷得透不过气,颦眉从赫连恒手中抽出手,不适地按住心口,疾步远离背后那片血地,仿佛背后有厉鬼在追似地……
赫连恒怅然叹了口气,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湛蓝,告诉我,你没有生气。”
她有什么理由生气?已经来到车前的脚步停顿,她驻足,给他一个清浅的微笑,巧妙转移话题。
“刚才是你吃醋吧?苍龙不过是注意到她在毯子上撒了毒粉,才把我拉开的。”
他疾步上前,幽深地鹰眸锁住她的背影,烦躁地争辩,“我不只是因为这件事生气,也没有吃醋。他及时保护你,我应该感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