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黄巢与王重隐分道扬镳,率军进攻宣州,在南陵为官军所败,于是又进入了浙东,经婺州至衢州,然后披荆斩棘,开山路七百里,攻入了福建。
黄巢不愧是块领兵的料,仅仅三个月,起义军便攻下了福州。
大概是黄巢屡试进士不中,对儒者颇为同情,因此当农民军进入福建后烧官府、杀官吏,但凡自称为儒者的皆释而不问,当起义军经过崇文馆校书郎黄璞门前时即下令说:“此儒者,灭炬弗焚。”
攻下了福州,黄巢终于睡了一个好觉,现在,总算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想起这半年,黄巢不禁惆怅万千。
在刚渡江南下时,他在江西一带活动过,后来,又试图进军江浙,那里商业繁荣,兵力稍弱,正可谓钱多兵少,正是起义军乘凉的好地方。
可是,当黄巢领兵抵达时,却发现,唐军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做好了准备,荆南节度使,老将高骈调为镇海节度使,正在江浙那里等着他呢!
狭路相逢,黄巢就地拉开战势,与高骈展开了殊死较量,连吃了数场败仗,损失是很严重的,倒不是死了许多兵,那些兵是随时随时可以补充的,而是一些从他起事时就跟着的骨干开始动摇了信心,向高骈投降了。
这里面,有个毕师铎,是黄巢的老乡,老乡老乡,背后一枪,这次叛变只是毕老师向黄巢开的第一枪!
大败的黄巢这才不得不展开了第二次转移,这次,就像红军翻越雪山一样,黄巢领着部队在浙江与福建之间的仙霞岭丛林里披荆斩棘,开七百里山路,直抵福州。
那段日子,黄巢现在想来,都有些头昏脑胀,苦啊,简直比他当年贩私盐还要苦!
眼下,总算可以喘上一口气了。
其实,和黄巢一样,朝廷更是松了一口气,现在终于将草贼赶到南方去了,
现在可不是山高皇帝远,而是山高强人远了,黄巢走的越远越好,最好跑到台湾去,要是黄巢肯到南洋去发展,李俨都愿意为他支付差旅费。
于是,黄巢一南遁,朝廷连忙调集兵马,宰相王铎任为荆南节度使,驻守江陵,这下,长江中游有王铎,下游有高骈,朝廷有足够的信心可以将黄巢挡在南方了!
只要敌人离自己足够远,似乎就可以从精神上物质上忽略他,更何况,黄巢奔的还是岭南。
要知道,岭南,是朝廷头头们再熟悉不过的了,他们没事闲的慌时,就会将他们讨厌的人发配到那块鸟不拉屎的地皮,比如柳宗元,韩愈。
所以,等黄巢进军岭南时,朝廷的头头们都笑了,盐贩就是盐贩啊,当个反贼还自己把自己给流放了!
长安城的头头们甚至相信,南方多毒物,黑质而白章的异蛇,善于传播俐疾的斗大蚊子,杀人于无形的瘴气,它们会帮大唐好好招待那帮反贼的。
其实,这的确是黄巢所困扰的!
眼下,估计连黄巢自己,也差点认不出自己了,他已经不是以前刚入江湖时的那个拳上能站人,臂上能走马,胸口碎大石,阔嘴开瓶盖的大汉了,现在,他已经变得又黑又瘦,毫无疑问,南国的阳光毫不留情,岭南的水土又让他极不适应。
黄巢还沉浸在悲愤与纠结中时,春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的来临了。
这是黄巢平生第一次在外过春节,而且是在贫瘠荒凉的岭南,其实这些,黄巢都觉得无所谓,因为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百里之外的那个富饶之都:广州!
879年,正月,黄巢和所有的南方子民一样,正沉浸在新春的喜悦中时,高骈部将张璘、梁缵在一个夜晚,率领五千铁骑,袭向了毫无防备的起义军。
仓促间,黄巢慌忙应战,一再失利,灰头土脸的逃进广南,包围了广州。
在此期间,黄巢曾写书信给浙东观察使崔璆、岭南东道节度使李迢,恳求为天平节度使。
二人因惧怕黄巢的威势,极力向朝廷申奏,但朝廷不许,于是,黄巢自己上书,求为广州节度使,朝廷却只授予率府率。
第一次求和失败,黄巢彻底的愤怒了!,一边大骂朝廷,一边调兵遣将,准备急攻广州。
九月,黄巢经过大小十余次的浴血奋战,终于占领了广州,杀节度使李迢,并进而攻占了岭南一些州县。
黄巢在广州自称“义军都统”,并发布四方檄文,斥责朝廷“宦竖柄朝,垢蠹纪纲,又指责大臣与中人赂遗交构状,铨贡失才”,提出“禁刺史殖财产,县令犯赃者族”,檄文所说,史称“皆当时极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