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和刚才一样,依然是一副淡定从容的姿态,端坐在台上正中的位置,自始至终表情未变,但在王向前眼中,在江刚眼中,在西省工商界各个重量级人物眼中,夏想和刚才的气势,又有本质上的不同。
刚才的夏想,假装也好,气势内敛也好,总之给人的感觉很谦逊,很随和,而现在的他,依然是谦逊、随和的感觉,但在谦逊和随和之下,却有着淡淡的不怒自威的威压。
是的,威压,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身为省长的夏想,是在座众人之中年龄最小但级别最高的一人,他似乎没有什么官威,但浅浅的笑容的背后,充满了强大的自信,是一种大权在握、一切由我作主的自信。
怎么转眼之间,夏想就如同变了一人一样?
夏想还是夏想,丝毫没变,只不过刚才的他并没有拿出大杀器,而现在,他不但胜券在握,而且抛出了足以让在座各人心动的诱饵。
是诱饵,也是必做的选择题。就是说,谁先试水,谁就有可能获益,但同时,也有可能被套牢。但谁不先试水,谁就有可能落后一步。
有时候,一步落后,步步落后,都不清楚国家到底要拿出多大的勇气来支持西省的能源型经济转型。在座的各人也心里有数,西省的症结落在两处,一是国家控制煤价,二是分配制度的不合理。所以在夏想提出命题时,江刚一摆困难,就含蓄指出国家控制煤价的不合理的政策。
结果……竟然夏想夏省长真的暗示国家有望开放煤价,怎么可能?
更让在座各人不敢相信的是,夏省长随即抛出了第二个重磅炸弹——1000亿资金杀入西省能源产业市场,莫非是说,第一步,国家放开煤价,由企业自主定价。第二步,允许外来资本介入西省的能源产业,甚至不惜让外资涌入,就是为了规范市场,一切以市场为导向,由市场主导?
果真如此的话,谁抢占了先机,谁将会执掌西省能源产业的牛耳。而谁落后一步,就有可能在改革的大潮之中,被完全淹没。
那么岂非是说,在座各位西省富翁排名榜的名次,有可能会重新改写了?
“好,先休息十分钟,给各位一个考虑的时间,十分钟后,谁第一个报名,我当场拍板就定下谁是西省家试点企业!”夏想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夏想一走,会场顿时“哄”的一声乱成了一团,在场的工商界人士三五成群,交头接耳,各自表对突如其来的重大新闻的看法。事关各人切身利益的重大决策,马虎不得,都必须慎重对待。
如果是真,谁都想抢先一步,先占领了至高点再说,是一个绝好的打翻身仗的机会。但都又怕成了试点企业之后,最后国家的政策落实不了,就当了冤大头不说,还成了笑柄,甚至还会被西省的企业家群而攻之,在西省成为众矢之的。
但万一是真,万一夏省长一语定乾坤,放过了眼前成为第一家试点企业的大好机会,岂非要后悔死?
正是因此,众人之间的争论才最激烈,甚至还有火药味儿。
江刚坚决反对有人出头争当试点企业,认为只是省政斧分化西省煤企的一个策略,国家怎么会开放煤价定权价?开什么国际玩笑,国家控制多年了,早就习惯了西省的贫穷,沿海富裕省份也习惯了压榨西省的资源,国家的展也需要低价的能源供应,西省注定是穷命,就别想好事了。
但也有人认为可能国家真会将西省的能源型经济转型上升到政策层面,所以西省才会调来一名国内最年轻的省长!
如此年轻的省长,如果说以后不会大有前途,谁也不信。也正是因为年轻,夏省长才犯不着冒进,只需要在西省熬上一届,完全就可以平稳上升。但既然夏省长非要大力推动西省的能源型经济转型,只能证明了一点——夏省长是奉旨行事。
有人想通了此节,再联想到刚才夏省长提出国务院的指导姓政策时,常务副省长王向前一副茫然无知的表情,就更坚定了一点,夏省长的话,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怕是中央要动真格了。
十分钟时间一晃而过,夏想准时出现在众人面前,依旧是一副微笑的淡定表情。
江刚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谁第一个敢主动申请成为试点企业,他就敢出声反对,再联合其他人对他群而攻之。
不料……夏想刚一坐定,就接了一个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后,夏想站了起来,抱歉地说道:“临时有点事情,我要先走一步了。各位,谁愿意成为西省经济转型之中国家第一个试点企业,就等会后直接向冯健超副省长报名。”
夏想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身吩咐了一句:“健超同志,这个试点企业的报名,不讲任何附加条件,不比规模和产值,谁第一个报名,就定谁。”
说完,夏想微笑着冲场中一抱拳,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江刚愣在当场,完全没有跟上夏想的思路,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要再和夏想论战一番,不惜顶撞夏想几句,也不能让夏想分化西省煤企的策略奏效,不料,夏想根本就没有给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