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大帅说了,属下就算弄的精穷也一定效力。”
中军也姓尤,也是榆林尤家的子弟,相当的精明伶俐,一般这种人家族会培养他做一些杂务上的事情,免得浪费了才情。尤家的子弟,不光得能打仗,也得有会经商会管理田产的,也有专门和官员打交道的,人情世故得相当精通的。
一个大家族,哪怕是将门世家,人才的储备也是相当重要的。
尤世禄在眼前这个机灵小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叫他把和记的人带进来。
和记的人出手一向大方,尤世禄相信自己这个族亲一定捞足了好处,一个月的伙食值不得多少银子,只是表明了他的一个态度,捞钱可以,但要给他这个最高层知道,并且要向尤世禄本人表示一下,否则下头的那帮家伙会以为最上头的是一个蠢货,以后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和乱子出来。
至于和记,尤世禄并不反感,也不抱敌意,但也有隐隐的失望和鄙视。
在被孙承宗调出前屯之后,麻承恩调任山东镇总兵,尤世禄却被投掷闲散,后来在兵部使了不少银子,在家族里求了不少人筹钱,但事情一直不妥,后来兵部主事孙元化帮忙,得了门路,银子用对了路子,这才弄了这个宁夏镇总兵的实缺上任。
在离开山海关的时候,尤世禄曾经点过几句,叫麻承恩替自己介绍和记的人,后来和记没有什么动静,尤世禄也就把这事给忘了,现在一想,敢情当初自己是闲职,和记的人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得了实缺总兵,对方就派了人上门来,这是人之常情,但尤世禄心里还是有些失望。
如果和记就是这样的水平和做事的风格,这样的组织肯定走不长远,也就不值得尤家这样的百年将门世家对他们有所关注或是投入。
急功近利是标准的商人作风,但用在政治和军务上就不适合了,完全是短视的行为。
尤世禄一直对张瀚很欣赏。一个商人小家族的子弟,十五六岁年龄接掌大权,从万历四十八年到天启六年,不到八年时间把事业从几万两的规模做成千万,从家里几个护院到拥有成千上万的团练兵马,并且一路打到草原上去,这个人必定有不凡之处,很可能成为一代枭雄。
尤世禄倒不认为张瀚对大明有实际的威胁,毕竟大明内部还很安稳,虽然有不少外患,内部也灾害连年,但当今皇帝还算有手腕,九边重镇内部也很安稳,朝廷经过洗涮东林党的政争后也在平稳运作,一切迹象来看不是亡国之象。
但张瀚也太年轻,大明也快到三百年的王朝兴替,尤家这样的将门世家多在一个势力上下一点注,并不是什么过份的事。
既然是闲棋布子,尤世禄也就不打算太计较和记此前的态度和做法,仍然叫人请和记的人进来。
等李贵和张献忠一进门,尤世禄先是瞟了这两人几眼,接着便是认真打量起来。
半响过后,尤世禄方冷然道:“和记是怎么回事,派两个吃兵粮的到老子这里来做甚?”
张献忠和李贵都是微微一笑。
两人也是压根没有想过能瞒住尤世禄……他们身上的军人气息都太明显了,在普通百姓面前还能装一下,在眼前这老军人面前根本就如暗夜中秉烛而行,太亮眼了,根本不可能瞒的过去。
两人都是行了一个军礼,张献忠先道:“商团军猎骑兵一营连级军士长张献忠见过尤帅!”
李贵道:“侍从司侍从武官李贵见过大帅。”
尤世禄看了张献忠一眼,说道:“连级军士长,你们和记的连级是一百多人吧?”
“回大帅,正是。”
“哦,听说军官要认字念书,军士长是老粗,是不是?”
“大帅知道的真多。”
尤世禄哈哈一笑,说道:“你这黄皮小子对老子的胃口,是个精细的粗胚,是好钢,在老子这里能给你干个千总。”
张献忠微微一笑,说道:“大帅过奖了,在下到商团军之前是榆林镇的边军而已。”
尤世禄叹了口气,他已经不是第一回觉这样的事了。
在辽西时,成方等和记的人就给他相当惊艳的感觉,虽然打的交道不多,但和记的官吏和将士们都有一种普通大明官吏和军官们难以相比的感觉。
原本尤世禄以为这些人才都是蒲州张家的储备,不愧是百年大世家,不仅出了张四维这样的名相,也在家族人才储备上远超普通的小家族,这才是世家大族的底蕴。
结果一问之下,成方等人不过是普通的辽东边军,也有的曾经是喇虎,还有小商人,小吏员,或是不得志的生员,甚至是土匪杆子被打服收编之后任用起来,而这些人,身上都有一种气质,精明强干,认真负责,行事缜密,而眼神深处都有一种骄傲与自信。
这才是尤世禄在离开关门时向麻承恩示意的最重要的原因,身为一个将门世家的优秀传人,尤世禄的官职已经到总兵,历任各种将职,见识过的官吏和将领不知道有多少,但如和记这样拥有大量杰出人才的组织,尤世禄也是真的头一回见到。
这是一种奇迹,也使尤世禄对张瀚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