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越道:“既是如此,我请满楼酒客一桌一盏眉寿与旨和吧。”
樊楼近百桌,请这酒实不便宜。
店家伙计惊喜道:“三郎君真是豪爽。”
一旁韩忠彦则道:“度之,有我在,请客的事怎轮得到你?这轮酒还是我请。”
章越笑道:“平日自不敢驳师朴的面子,但今日我正是得名。出门在外家兄交代我,凡有得利之事,必先分润于人,切不可独沾。所以这轮酒还是我请吧!”
韩忠彦哈哈笑道:“好,既是三郎坚持,这酒钱你我一人一半如何?”
章越点头道:“既是师朴坚持,就这般吧!”
韩忠彦对店家笑道:“念时就道章家郎君一人之名好了。”
店家伙计大喜吆喝着嗓子,对四面吆喝道:“章家郎君请酒喽!”
楼中大小酒客皆笑道:“谢章三郎君了。”
当即樊楼里的美妓和伙计如穿花蝴蝶般端酒呈上各桌。
也有方才不知情的酒客,众人一听得知是方才作‘青玉案’的章越所赠后,都喜这小郎君豪爽大气。
至于一旁王魁听了也是若有所思道:“骤享大名,此举可少遭人忌,章度之虽一介寒士但有这番见识。”
“斋长,来,我等再痛饮三杯。”黄履等太学同窗纷纷言道。
一人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又是太白诗。”
一旁已有歌妓将此新出的青玉案,调好宫商在阁里唱起,众人举杯畅饮,此间唯有少年狂狷,书生意气。
此刻一辆马车自樊楼离去。
十七娘坐在马车里看着手中的纸笺。
婢女问道:“姑娘,姑娘,章家郎君此词作得好不好?”
十七娘没有答,车内车帘覆下,似她这样的闺阁女子是不许随意掀车帘,特别是不许在路上掀车帘。
小宋相公与宫女那段佳话,也仅限于宫女。
十七娘看了词,轻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此词好是好,但不似……”
她想说不似章越平日的文辞,但想想还是没说。
婢女笑道:“姑娘,你不会疑心此词不会写给你。那句蓦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所指得不是姑娘么。”
十七娘定了定神去除心底疑虑,是啊,此词就是赠给自己的,为何我却想此词不是章君平日的文风呢?
十七娘道:“此词很好,不过一时会有人有所非议,但不妨碍名留后世。”
婢女急道:“姑娘我说得不是这,这么好的词,又是章家郎君赠给姑娘你的,姑娘你不感到如何么?”
十七娘一愣,随即失笑道:“一时倒没这么想,只是关留意此词好坏了。”
“嗯,章君的心意我是知道的。我与他婚约暂有变数,不宜太多人知。我背着兄长出来见他,已表心许于他。他心底自也是知道的,故而写了这有署名的词以为凭信。”
婢女喜道:“我就知道,原来三郎君有尾的人。”
十七娘捧纸在怀,甜甜地笑道:“故而纵赠我千金万金,或一能传唱千古的词,都不如词末浦城章三这几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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