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比我很看重一个人,故而我对他好,但我器重他,他就器重我了么?”
章越一愣问道:“你道得是淳甫?”
孙过道:“我是将淳甫当挚友,但他近来愈疏远我。”
章越道:“我与你说过,以往斋舍里刘佐,向七二人是如何从好朋友至绝交的?”
“至于淳甫,他不是这样的人,但你近来倒是太过……如此换了谁也不会喜欢的。”
“是。”孙过没料到章越如此说,面泛怒色又压抑了下去。
章越摇了摇头,自己好心宽慰他几句,反是被怪上了。
章越拍了拍孙过的肩膀道:“等解试放榜后再与你长聊。”
“斋长平日对我照拂最多,我心底是有数的。”孙过言道。
章越闻言笑了笑道:“不值一提,你因解试未放榜,心底焦躁也是常有的事,有什么心底话不妨与我和淳甫多说。”
“多说伤人。”孙过垂下头。
章越看着孙过,知道对方是内心极敏感的人。
章越笑道:“那也要说话,还要如你我今日这般讲真话,若怕伤人,真话可以不全说,但假话不可说。假话常骗不了人反而会骗了自己。”
孙过一愣,然后向章越称谢。
之后孙过的情绪倒是平缓下来。
就在解试放榜前两日,韩忠彦突找到了章越笑着道:“三郎,今午我们在台上有酒宴,你要来否?”
章越一愣道:“是何人往来?”
韩忠彦道:“都是平日常聚的,其中似文家六郎君你也是熟识的。”
文六郎君就是文及甫。听了对方名字,章越大约猜到是什么聚会。
章越听了韩忠彦的话,感觉似要拉自己进他的圈子。
章越道:“还是等放榜以后,如今倒是没什么心情。”
韩忠彦笑道:“以三郎之才,还担心此事么?”
章越闻言问道:“听韩兄的口风,似已知解榜……”
韩忠彦笑道:“这我可是没说,你莫要乱猜,我爹爹知晓了,非家法处置我才是。”
章越知道有一等否认就是承认,这已是无形一等暗示了。其实这时候解试名次已出,但不过只是考试成绩,还不能一锤定音。考官还会与国子监的官员商议,决定最后解送名次。
这是一个多方面的博弈的结果,考官是受官家与宰相的委派,至于国子监也要从分一杯羹,但初步的榜单已是有了,似韩衙内这样的人,要知道名单倒是不难。
章越道:“我岂敢乱猜,师朴的话我可是字字守口如瓶。”
韩忠彦笑道:“知道三郎是靠得住的朋友。你也知道汴京虽是很大,但能被我邀至台上吃酒的人可不多。”
韩忠彦的话透出了一等优越感,但也是对章越的认可。
中了彩票有几千万身家的人,绝不会得到千万富翁圈子的认同。
同样仅凭在太学里才华横溢,章越也得不到韩忠彦他们认可,定是有其他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