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出在毛毡轿上直起身来,极目眺望着远方的襄阳城,以及鱼贯而出在城前列成阵势的宋军步兵。*言*情**一名侍者取出一块丝绢在他的头上轻轻擦拭着,为他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从南征开始曲出的身体就一直不好,以至于连战马都不能骑,只是坐在牛拉的勒勒车里处理各种行军事务。临阵的时候只有乘坐八人抬的软轿,军中的大小事务多半交给了塔思和口温不花管理。
他勉力支起来身子,在轿子上遥望着远方的宋军,过了一阵,只见塔思带着数骑从前方打马而来,他知道塔思的性情,跟先代的名将木华黎一样,塔思最长于在近距离上观敌料阵,虽然对于一军的主将来说这是风险很高的事情,但从中也能收到巨大的收益,正是因为这样许多赫赫有名的将领才会冒着被敌人抓获的风险也要乐此不疲。
曲出将身子靠在软垫上,有气无力的问道:“前方的思南思军队怎么布阵的?”
塔思下马不及行礼,手中攥着马鞭说道:“思南思人结成四个方阵,突前的方阵站有六排,看起来似乎都是远程射手的角色,长枪手和重斧手等列阵在后,两翼则是长枪和弓箭的混编,专门用来掩护中央阵势,不过最关键的不是这个。而是思南思人在阵前布设了阻挡我军突击的拒马。”
曲出笑了起来,他沉声道:“也就是说他们似乎一意主守,不打算主动对我军起攻击了?真是愚不可及的行为。”
塔思毫不犹豫的说道:“这没关系,只需要一队勇士出去把他们引诱出来,然后大队再四面夹击就是了,就好像当年咱们用兔子引诱狐狸,再用猎鹰捕捉一样,南人的这点花招对咱们可没有半分用处。”
曲出摆手说道:“你带兵打仗,我很放心,去年你的表现就比塔察儿好多了,塔察儿临阵糊涂,居然不对德安府的降军进行积极增援,导致他们被思南思人消灭了。如今你已经是大军中一人之下的指挥者,不要有所顾忌,尽情的挥你的才华吧!”
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但你战前私会郑云鸣我想来想去还是不妥,万一战后有人将这件事情禀报给大汗,你就算怎么争辩也分说不清楚的。”
塔思毫不在意的说道:“由得他们说去,郑云鸣对大汗是极为珍贵的人才,根据去年捕获到的思南思人供称,那些喷射火药和石头的竹将军全都是他一手明设计,现在大军所及之处,穹庐居住的部族已经找不到了,大军每前进到一个国家,都必然面临石头和砖筑成的坚固的城池。*言*情**即使使用汉地的投石车攻打,有时候也无能为力。只要能劝服郑云鸣为大汗效力,我们就能取得这种恐怖的武器,?器,青天下再也不可能有我等蒙古人攻不下来的城池。我们可以任意驰骋,直到世界的尽头。”
曲出点了点头,又说道:“思南思人的阵势里必然不会缺少这些喷火的怪物,战士们接近敌人的阵势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谨慎。”
塔思应诺,然后大声喝道:“让抄思开始进攻!”
赵葵已经转到西城楼上观战,眼看见对方大阵徐徐翻动,数千骑兵如飞鸦撒星一般三三五五的疏散开来,摆成极为松散的阵势朝着布阵完毕的振武军奔驰而来。
令他感觉到新鲜的是这一次散阵而来的蒙古骑兵中高举的黑色战旗上都缀有一个白十字标志,这是去年攻伐的时候所未见的。
他扭头问众将道:“这一支是什么人马,为何战旗上纹着十字交叉的图案?”
众人膛口不知,只有杨掞说道:“此来的是胡人万户抄思的军马。”
“抄思所部,皆是成吉思汗征服的乃蛮部众。”郑云鸣说道:“乃蛮人俱是景教徒众,以十字为信仰,反行阵出师必然先祭告教主然后出战。”
“胡人所信果然怪异,”杨掞说道:“中土哪里会有信仰一个十字架的?”
郑云鸣手扶垛口张望着蒙古骑兵的动向,一面随口说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本不信仰景教,是中原的景教徒逃亡到北方在部落里传教,他们才信仰起景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