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瑾微微颔首,拉着夏侯霏坐了下来:“父皇放心,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母妃那里的解药也已经研制出来,今天就能够试药。”
澹台灭明眸光亮了一下,而后激动的抖动着唇:“朕就知道,知道你不会令大家失望,太好了,朕这就派人去安排!”
“父皇莫急,儿臣自己去就可以了,顺便,还想解决一下兄弟之间的矛盾。”澹台灭明诧异的看着澹台瑾眼中的坚定:“你,莫不是想……。”
澹台瑾摇了摇头:“他们该负担什么样的责任我不会去管,我只想让他们走个明白罢了!”宫变那日,很多事都未解释清楚,虽说他们没有开口,但澹台瑾知道,澹台宗是不会就此放弃的,而他此次前去,就是为了让他彻底的绝望!
别怪他心狠,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就该为自己所犯下的滔天罪行,付出绝对的代价!
澹台灭明听到这里,突然沉重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孩子,你恨朕吗?”
“在其位谋其政,这没什么错,更何况,如今这一切,是每个朝代必须上演的一幕,生在皇族,也是无可避免的,以前的天照如此,如今临月自然而然的要面对,儿臣早已经麻木了,所以,谈不上恨与不恨!”本身就没有什么感情,如今他所走的路,也不过是抱着认祖归宗的心情罢了,这一点,即便他不挑明,以澹台灭明的锐利,也能看的出来。
果然,听了他的话,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稍纵即逝的失望之色,但很快,他就又转移了话题:“经过这次事件之后,朕累了,想……。”
“父皇,您还年轻,儿臣也还年轻,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需要儿臣去拼搏,现在,儿臣还不想谈这个,就算真的要谈,对象您是否要考虑换一下?”
澹台瑾的话,让澹台灭明倏地站起了身:“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澹台瑾淡淡的抬眸,不疾不徐的站起了身,与他平视:“儿臣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正因为儿臣现在非常清醒,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是什么,皇宫并不是一个适合生活的地方,也不是儿臣唯一能够选择的路,儿臣这一生经历了太多的变故,这样的日子到此为止就可以了,不想自己的孩子将来也折进去,所以,儿臣想要换一条路走,但是,在离开之前,答应父皇的事,我们夫妻会圆满的完成,三年,三年之后,才是我们离开之时,这三年我们会尽职尽责的圆满完成任务,而父皇您也有时间选择自己真正的继承人,不知父皇觉得意下如何?”
“你……你确定不是在和朕开玩笑?”无论如何,澹台灭明也无法想象有人居然傻得将皇位往外推,在他看来,这是多么多么不可理喻的一件事?可偏偏,他亲眼目睹到了这一切,即便他以为这是幻听,可在如此清晰的画面面前,也不得不震惊了!
“父皇您觉得儿臣是在开玩笑吗?”澹台瑾无比平静的看着他:“当然,如果父皇您不放心,我们夫妻还是会不定时的回来,如果有需要,一定会尽心尽力的帮助!”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由不得澹台灭明不相信,他定定的看着澹台瑾,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真的太让朕失望了,澹台瑾,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男人怎么可以这般不负责任?怎么可以如此没志气?你知不知道你推掉的是什么?不止是临月的江山,还有可能是整片大陆的统治权,澹台瑾,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尚且不是好士兵,那么,你呢?你的定位又是什么?是因为夏侯霏吗?”话落,目光如锥子般射向了霏儿,澹台瑾见状,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女人拉向身后,而后平静的看向自己的父亲。
“父皇谈话的对象是我,不是她,这是男人之间的对话,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希望父皇不要牵扯进来无关紧要的人!如果父皇您还没有听清的话,儿臣还可以继续重复,我早已厌倦了这种你争我斗的生活,天照的残酷父皇你仅仅是听说,又怎么真正的切身体会的到那当中的痛苦呢?这样稍不留心就能让你粉身碎骨的日子,我已经经历过了,难道还要让我的子孙一起经历?”
“是个男人就应该经历这些,如果这点折磨都承受不了,那他活该成为牺牲品!”
澹台灭明决绝的话让澹台瑾不赞同的皱起了眉:“人世间,并不是只有做皇帝才是终极目标,想要活出个人样,也未必用这个来证明,更何况,我也不需要自己的孩子去证明这个,本身人活着就是极其痛苦的,那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更加痛苦的生存环境呢?我的孩子将来是要在平安健康幸福的环境中成长,而不是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后宫之中,那不是他们该走的路,父皇,请您尊重儿臣的想法,儿臣去意已决,真的再不想经历这样的人生了,也求您,放过儿臣吧?”
“你……。”此时此刻的澹台灭明早已气的浑身颤抖,这眼看要有晕厥过去的迹象,夏侯霏赶忙过去扶住他,一看是夏侯霏,他本能就要甩开她,却被霏儿强行按到了座位上,“该死的,你居然敢……。”
“父皇,不知您是否还记得霏儿的母亲?”澹台灭明身躯倏地一震,而后目光犀利的射向她:“如果你想在这个时候提及你的母亲,继而得到朕的怜悯的话,你还是放弃吧!”
夏侯霏轻轻的摇了摇头,就这样自然的跪在了澹台灭明的身边,澹台瑾见状,眉头轻轻一蹙,嘴角微翕,想要说什么,却最终选择了沉默。然而,这一切看在皇上的眼里,却是无比的讽刺:“你这是要做什么?赶紧起来,你的大礼,朕承受不住!”
夏侯霏却固执的如泰山般稳稳的跪在那里,平静的与他对视:“父皇,说句无礼的话,霏儿看的出来,您喜欢我的母亲,也许,已经不仅仅是喜欢那么简单,因为您每次看向霏儿时的眼神都带着复杂而隐忍的痛苦,虽然您表现的不明显,但是霏儿却看出来了,所以霏儿才能如此肯定您对母亲感情。刚开始的时候,霏儿的确认为您不喜欢我们,可是渐渐的,才发现您的感情中带着那样独特的隐忍与克制,这才明白,您不是不喜欢霏儿,而是不想去喜欢。对吗?”
“是又怎么样?难道这能改变什么吗?”
霏儿暖暖一笑:“自然,霏儿打小就没能得到父爱,遇到父皇,一定是母亲在天之灵保佑的,今生能在父皇的羽翼下生活,那是霏儿莫大的幸福。其实,女人这一生的要求真的不多,只求一个安定温馨的家,一个爱自己的夫君,几个健康可爱的孩子,就足矣了!至于什么荣华富贵,相信在很多人的眼里,都是不重要的,最起码这一点我和我的母亲是一致的。她身为月族的神女,本应有一个繁花似锦的未来,可为什么还要想法设法的逃跑呢?那是因为她不喜欢后宫的争斗,不喜欢与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他,这一点女人都是自私的,没有例外,除非,她不爱这个男人,否则她会宁愿去做一个妒妇!”
“也许父皇可能觉得无法理解,可偏偏母亲还真的就这么做了,所以,她遇到了霏儿的亲生父亲,遗憾的是,他们的爱情最终也因为门第这道坎儿而被斩断了,失忆之后的母妃被迫成为了夏侯奎的女人,虽然是被迫,但我相信,母亲从未后悔过,因为父亲他一直尊重母亲,从未做出什么不轨的举动,反而天照的皇帝蔺天琊,成了唯一的变数,但为了能见父亲,母亲终究没有走上极端之路,即便在经历下毒、生女、挚爱离世的打击之后,坚强的她同样痛苦的活了下来,因为她知道,她还有一双儿女要照顾,她不能就此离开,真正的打击是传出我哥哥阵亡的消息,虽然我没了那个时候的记忆,但我也能够想象得到,在经历这一连串的打击之后,母妃所能承受的压力已到了极端,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面临了前所未有的绝望,所以,再也支撑不了这一切的她,终于不甘的离开了人世。”
“霏儿不愿去这个伤疤,可有时候世间就是有这么多艰难困苦等着你去选择,如果当初母亲要嫁的人很平凡,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恩怨情仇,更不会有她的香消玉殒,她一定会像那些平凡的女人一样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生活,谁说简单就不是幸福呢?其实,我们的想法很简单,就只是想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彼此守护着彼此度过余生而已。世间的冷暖我们已经充分的体会到了,这一生即便到此为止也了然无憾了,父皇,霏儿说了这么多,不知您是否理解我们呢?”
虽然此时此刻澹台灭明的脸色依然沉郁,但霏儿看的出来,他不但听进去了这些话,似乎还勾起了记忆中的某个时间段的回忆,他就这样默然的静坐着,霏儿安静的跪在地上,澹台瑾一脸平静的靠在凉亭的柱子上,三个人,三种心情,直到他们的视线在空中对视的那一瞬间,有一种感情,似乎就这么的迎刃而解了!
出人意料的,澹台灭明在短暂的沉默后站起了身,而后默然无语的离开了原地,至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霏儿不解的看向澹台瑾:“这……。”
澹台瑾亲自将她扶起来:“起来吧,父皇他想必已经明白了我们的心情,接下来,我们只要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好!”
霏儿长长的松了口气:“虽然我们这么做很不厚道,但是,这也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毕竟,人这一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话到这里,她突然深深的看着澹台瑾:“你,真的彻底的放下了吗?”
澹台瑾无奈的看着她:“怎么?到了现在了,还是不相信我?”
霏儿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想让你为难,为了我,让你……。”
“嘘,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们,这是我深思熟虑的一条路,怪不得任何人,所以,你不要有任何的压力,这是我们必然要走的一条路,不求顾及到所有人,只求问心无愧!”最后一句话,深深的震撼到了夏侯霏,她抬起头,用心的品味,用力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倘若我们要顾及到所有人的心情,那只可能会累死,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就好!瑾哥哥,不管怎么样,我也感谢你所能给予我的一切幸福,有你这般的体谅,真的是我一辈子的幸福,能够嫁给你,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就好好的与我白头偕老,可好?”霏儿用力的点了点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才是爱情最美丽的境界!”
——
出了皇宫之后,霏儿知道他有事要忙,便让雷霆带她离开,而澹台瑾则坐着宫中的马车去了刑部大牢。
经过宫变的洗礼后,刑部大牢也重新修缮了一翻,比起之前,似乎更加的坚固牢靠了,澹台瑾无心欣赏这些,只身来到了关押澹台昊与澹台宗的地牢当中,当看到他们与往日意气风发完全不同的一面时,澹台瑾却没有丝毫的快意,相反,此情此景却让他倍感辛酸,但是在澹台宗看来,他就是来炫耀的。
“你终于露面了?以这样高调的姿态出现在这里,心情,是不是特别特别的痛快啊?”
鄙夷而嘲讽的声音伴随着澹台宗夸张的笑声传了过来,澹台瑾兴致缺缺的睨了他一眼,平静的道:“看来,这两个月,你的脾气一点也没有改变!”
“改变?本王为什么要改变?改了脾气,难道就能让时光倒流吗?澹台瑾,你千万千万别得意,今日我们的下场,将会是你明天的写照,你的好日子,不远了,你就等着报应吧!”
澹台瑾平静的道:“报应?本宫最不怕的就是报应,相反,你每晚睡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地方,不知道有没有做噩梦?被你陷害致死的老七、老十,有没有来找过你?”
澹台宗脸上的笑意倏地一僵,怒睁着双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似乎在质疑,他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澹台瑾没什么情绪的凉笑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吧?你若是没做过亏心事,何必怕报应呢?澹台宗,有时候不是报应未到,只不过是时辰未到罢了!”
“澹台瑾,你……。”
“不用这么愤怒的看着我,我当初若真的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将毒手伸向不该伸向的人,所以,很抱歉,我想,我不会放过你了!”澹台瑾冰凉的扯了扯唇,“现在,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或者有什么不解的地方,痛痛快快的说一说吧,说不定,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了!”
澹台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即使他不愿意去相信,也不得不震惊的看着他:“你,你研究出来解药了?”
澹台瑾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两个月的时间,你觉得呢?”
“不,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师傅当初明明说过……。”
“此蛊无解,是吗?”在澹台宗因为他的话怔愣的时候,澹台瑾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软软的瘫在了地上:“这是一句不完整的话,难道你就听不出来吗?这句话的后半句是,如果此蛊真的要解,母蛊携带者最终会穿肠破肚而死!”
“不,你胡说,我不相信,本王不相信,澹台瑾,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如果我的下场会是那样的,那我宁愿现在一头撞死在这里,这样,你认为会有什么后果?”话到这里,他猛地抬眸:“不,不对,既然是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研究解药?为什么还要救我?只有母蛊在我体内消亡,子蛊才会自然而消亡,如果我死了,同样能够做这一点,你为什么还要费心尽力的研究解药?澹台瑾,你不想让我死对不对?你一定是不想让我死,对不对?”
看着澹台宗发狂一般的扭曲脸孔,澹台瑾厌恶的将目光别向另一边至始至终都平静异常的打坐在硬chuang之上的澹台昊,比起澹台宗的疯狂澹台昊就好像没听到一般,平静而祥和的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你以为我澹台瑾是救世主吗?什么人都去救?之所以这么做,自然不想你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死去,你的作用,还大着呢!”澹台瑾这句话,无疑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尾,让澹台宗瞬时清醒了过来:“你什么意思?你想做什么?我还有什么你可利用的?”
澹台瑾唇角微微上扬:“放心,一定是一个你想也想不到的归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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