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容青缈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马车外面,简业轻声问:“在想什么?”
容青缈眉头微蹙,竟然没有听到简业的询问,只静静看着马车外不停退向后面的景物,高高的院墙遮住了所有。
简业没有再继续询问,容青缈一定是遇到了什么。
她在太后娘娘面前,好似是无意的提到了她的爹娘在她年幼时最爱种植花草,这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容家旧宅里花草甚多,也不乏名贵品种,也确实送过云天道观一些梅花,而他移了云天道观的梅花替代后院被赵江涄烫死的梅花也确有此事。
又说到皇宫里的花花草草真好看,雨中看花草最是惬意。
是看到了什么和她记忆里幼时相似的花草吗?让她想起她的爹娘和兄长?
他以前不关心身边的人在想什么,因为他一直可以猜出他们在想什么,不论是他的父母还是兄弟姐妹,包括赵江涄,但对于现在的容青缈,他发现他开始频繁问起同样一句话:在想什么?
是的,他发现,容青缈变了好多,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思想,而且并不完全对他说起,包括她的一些念头,哪怕只是一瞬间产生,她宁愿自己去想,自己去做,也不愿意和他商量,哪怕偶尔对他谈起,眼神里虽然有依赖,言语间也只是简单随意。
想起初次在容家旧宅外遇到十年里都不曾在意过的她,雪花飘落中,她的眼神清灵冷漠,看他仿佛是熟悉的陌生人,略微有些意外又下意识的疏离着,让他仿佛突然间嗅到寒梅的香气,水仙的清甜。后来在母亲的后花园里再看到她时,仿佛世外的人,就站在伸手可以触及的地方,却又遥远的仿佛在千里之外,如同吹过的清风,无法把握。
那两次相遇里的她还是娇怯的,仿佛还是回避着他,怕着他,不愿意与他面对面,哪怕是再温柔的微笑也藏着回避,是一种略带三分排斥三分厌恶的不得不面对,他曾经想,如果可以,她定是宁愿自己在他面前彻底消失。
而现在,她是温柔的,仿佛他确实是她一直爱慕的相公,但是,那份温柔里却藏了礼貌和客气,对他,还不如对江侍伟来得亲切随意,甚至他有些妒嫉她面对江侍伟时的那份嬉笑怒骂,那份调侃捉弄,甚至那份不加掩饰的冷漠,她不掩饰对江侍伟的厌恶,但依然可以平静的当江侍伟是所谓的朋友。
但对他,她却是温柔如水,冷漠如冰,看似相同的物件,一个流动轻盈不可把握,一个凝固通透不可亲近。哪怕是二人在一个房间里,一张床上,也是陌生的,客气的,礼貌的,疏远的。
她不说,他再问也是无益,不如不问。
突然,容青缈侧头看了一眼简业,轻声说:“我要见江侍伟,他对皇宫比任何人都熟悉,他是在那里长大,虽然后来离开,但皇宫大的格局不会发生变化,至少他之前绘出的皇宫格局与现在的瞧起来,太后娘娘的院落附近不差分毫,也许,他能够给我一些提醒。”
简业怔了怔,他并不知道之前江侍伟有绘过皇宫的格局图给容青缈,但意外归意外,容青缈说得不错,江侍伟是在皇宫长大,对皇宫的布局要比自己熟悉的多,他虽然也有经常出入皇宫,但一些细节角落自然不及江侍伟。
“好,我会派人通知他,让他寻个合适的机会过来。”简业温和的说。
容青缈轻轻咬一下自己的嘴唇,轻轻出了口气,似乎要说什么,却又沉默下来,好一会都没有说话,眉头却又微微蹙起。
“是遇到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了吗?”简业轻声问,他并不想追问容青缈给他一个答案,但还是不由自主的问出,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罗嗦。
容青缈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只有浅浅的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