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朝他媳妇挥了一下手,说:“你先去整点吃的,我要跟他喝几杯。”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中夹杂着一股毋庸置疑的感觉。
令我诧异的是,一直很彪悍的中年妇人,这次,居然没半点犹豫,立马转身离开了。
待那妇人离开后,袁青田缓缓起身,拉过凳子,在离我只有不到十公分的位置坐了下去。
刚坐定,他笃定道:“小九,你给我交个底,你以后的路打算怎么走?又或者说,你以后打算干什么?”
我望了望他,“这个不好说,我只能说,有生之年,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倘若实在做不下去的话,我或许会写一本书,把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记载下来,也算是给这份职业有个交待。”
“那抬棺匠怎样办?”他又问。
我稍微想了想,本想意气风地说几句将这个行业扬光大的话,但,如今这社会,想要将已经日落西山的职业扬光大,无异于痴人说梦,就说:“看情况吧,没有生的事,谁能有个准数。”
“如果,我说如果有办法将这个行业扬光大,你会去干么?”
说这话的时候,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语气中夹杂着一丝隐晦。
我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不过,直觉却告诉我,他或许有办法。
我没敢问,原因很简单,大凡有违自然规律之举,自然伴随着大面积的天灾,而他要做的事,自然也是天怒人怨。
入行当了这么多年抬棺匠,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打个简单的比方,我们抬棺匠想要抬棺,自然希望多死人,死的人越多,我们赚的钱越多。
可,作为一个人说,这违反了三纲五常。
那袁青田见我没说话,面色明显闪过一丝失望,就说:“算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言罢,他缓缓起身,就准备离开。
我连忙开口叫了他一声,“袁叔。”
他停下脚步,朝我看了过来,疑惑道:“还有事?”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说:“纵观整个历史,就如一个大型的车轮,只会往前,并不是你我能改变方向的,就如去医院住院,先不管你什么病,交钱再说,至于交在医院的钱,怎么花,花多少,全是医院说了算,你根本无法知晓,而医院打出来的清单,试问一句,你能看得懂吗?”
说着,我顿了顿,继续道:“这便是医院潜在的规则,谁能推翻的了,谁能让医院的消费变得透明化?你不能,我不能,只能默默地看着医院的潜规则,就连这种潜规则都改变不了,你我又如何能抵抗历史的车轮。”
他听着我的话,微微一笑,就说:“你还年轻,有大把青春,我已经五十三了,没多少时间了,我能做的就是为了心里的宏愿努力一把,无论成功与否,至少我努力过了,即便是死,我也无憾了,你觉得呢?”
听他这么一说,我真心不知道说啥了,只好问他,“那宫主的职务…。”
不待我说完,他罢了罢手,笑道:“生活再艰辛,这些年也熬过来了,再者,不是还有我们的赌约在么,万一我赢了,想当这边的宫主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