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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洪承畴,孙传庭不由得皱紧了双眉,半晌才缓缓地道:“自从出任延绥巡抚,臣没少和洪总督打交道。此人为官多年,城府极深,对流贼作战能立足全局,而不是拘泥于一地一战的得失,这些均是他的长处。但他为达目的,有时会不择手段,不能推己及人,这一点臣是不敢苟同的。
“比如他身为三边总督,是臣的顶头上司。臣到任以后,发现延绥原有官军尚且欠饷严重,就更不要说秦兵的粮饷了。为此臣几次致信或是亲至西安找洪总督,要他解决粮草问题,哪怕先支应一部分也好。可洪总督总是表面上答应得很痛快,实际执行时却找出种种借口推诿塞责,实在不行就推户部。其实臣知道得很清楚,陕西官军如贺人龙等部,自从洪总督到任,粮饷就没有缺过。”
“哦?”朱由检若有所思地道,“三边总督既统辖陕西、延绥、宁夏、甘肃等地军政,为何厚此薄彼?”
“臣想大概是因为他可以直接指挥贺人龙部,却不能直接指挥郝永忠和定国他们吧!”孙传庭微微一笑道,“洪总督曾经派人绕过臣,直接向郝永忠下过调令。但郝永忠不听他调,一定要臣下令才行。可能就是因为这件事,臣得罪了洪总督,所以才在粮饷上屡屡被刁难。”
“他这么偏心眼,就不怕你参劾他,或是部下因为欠饷哗变?”朱由检奇道。
孙传庭摇头苦笑道:“这就是洪承畴的过人之处了,他料定臣必定会为了顾全剿贼大局,不与他计较,而且有能力弹压部属。”
朱由检不禁赞叹道:“先生把洪承畴看得很清楚!他就是这么一个人。”他差点没忍住,把历史上洪承畴投降满清的事说出来。
“现在他保荐臣做陕西巡抚,恐怕也是为了将臣架空,这样他就可以直接指挥秦兵诸将了。”孙传庭有些忧虑地道。
“这个先生倒不必担心。”朱由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洪承畴又不会飞,哪能紧盯着分处各地的秦兵?咱们该怎么练兵还怎么练兵,想怎么打仗就怎么打仗,根本不用理会洪承畴。而且秦兵扩军以后,战斗力将远超西北其他官军,洪承畴这总督要想做得稳当,还得求着咱们。至于先生出任陕西巡抚,也有一定好处。比如左光先部,就是我们可以争取的对象,到时候谁架空谁还不一定呢。”
孙传庭点点头接着道:“除此之外,臣觉得昨晚的洪承畴也有些反常。以臣对他的了解,他是个城府极深的人,喜怒不形于色,在官场上也不属于任何派系,这也是他的为官之道。可昨天席上,他为何要透露自己不想去辽东,又为何说出‘殿下登高一呼,臣率诸将响应’这样的话来?单听这一句话,可是极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啊!难道说,洪承畴也反对阉党,想攀附在殿下这棵大树上?”
朱由检沉吟半晌道:“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也有可能是他在试探我,所以我才装醉敷衍他。另外,临出门之时,洪承畴和一个人耳语了几句,那个人你认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