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醉汉闻言一怔,已是松了手道:“你知道我这是什么病?”
“这有什么难的?”小赵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被抓乱的衣服道,“你这男根和附近肌肤上有溃疡,高出皮面,边界清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摸上去如同硬骨吧?这叫硬下疳,你这是得了杨梅疮了!”
话音刚落,醉汉附近的人呼啦一声全远远地闪开了,均对他投以鄙夷的目光。那醉汉倒是毫不在乎地道:“不错,大爷我这个月逛窑子勤了些,是患上这病了。你光知道是什么病没用,能给大爷治好么?”
朱由检一听“杨梅疮”这三个字,心中恍然大悟:原来这醉汉倒也不是完全无理取闹,他患的其实就是梅毒!这种病发源自新大陆,地理大发现时期被水手传至欧洲,再被传至亚洲。它的显著特点就是通过不洁性接触传播,故而谁得了这种病,一定会被百姓唾弃。此病虽为慢性,但古代没有抗生素,缺乏有效的治疗手段,一旦发展到晚期,患者必死无疑,因而也是恶性传染病之一。
“杨梅疮古方不载,亦无病者。”此时小赵沉稳地道,“起于岭南,传及四方,风土卑炎,岚瘴熏蒸,饮淡辛热,男女银猥,湿热之邪积蓄既深,发为毒疮,互相传染,皆银邪之人病之。”
这段内容出自《本草纲目》,包玉怜给学徒们授课的时候也讲过,没想到小赵做为一个旁听者,竟能一字不差地背诵下来。倒让包玉怜感到有些羞愧,毕竟她碍于男女之别,没敢像小赵那样诊视病人。
“本大爷懒得听你说这许多废话,你就说怎么治!”那醉汉仍是气势汹汹地道。
其实在这个时代,梅毒和很多恶性传染病一样,基本上是不治之症。《本草纲目》上虽载有治疗方法,但收效甚微。朱由检倒是知道抗生素对梅毒有特效,但他又从哪弄抗生素去?
众人正在踌躇,忽听门外有人冷笑一声道:“医馆门面开得倒是不小,还妄称‘医院’,怎么连这种小病都治不了?”
紧接着就有一人迈着方步进入院中,昂首望天,神情甚为倨傲。朱由检细看此人,发现他年纪不大,最多也就二十岁,生得齿白唇红,倒是颇为风流儒雅。
“这不是附近杏林馆馆主陈万林的公子陈司成么?”有些老百姓认出此人,窃窃私语地道,“陈馆主世代行医,到陈司成这一代已是第八代,在京师赫赫有名,诊费自然也高,咱们平头百姓可看不起。如今这里开了医院,怕不是陈馆主觉得这边不收诊费,药价又低,抢了他的名头,故意让儿子来找茬的?”
朱由检一看陈司成那满脸欠抽的表情,心想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肯定是这么回事。看来即使是官府不管的医疗,改革也不是那么好推行的。医院触动了这些名医、药铺大老板的利益,他们自然要想方设法加以阻挠。
果不其然,陈司成摇头晃脑地道:“杨梅疮又名霉疮,乃是邪毒入体所致。只要杀灭邪毒,自然药到病除。我杏林馆独创以砒霜治疗毒疮,两月即可使霉疮痊愈!”
众人听了不禁一阵惊呼,因为谁都知道砒霜乃是剧毒之物,人家杏林馆却能用砒霜治病,而且两个月就能治好,医术果然出神入化!
在一片赞誉之声中,陈司成不屑一顾地道:“你这里枉称医院,我看皆是欺世盗名之辈,恐怕抓的药也是假药,不然为何那么便宜?诸位父老听我一言,看病还是要找名医,这种地方,不管是哪里办的也不要相信!”
包玉怜听陈司成出言不逊,不禁气得俏脸煞白,刚要反驳,却听小赵不卑不亢地道:“这位公子,你以为你用砒霜,就能根治杨梅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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