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的秦良玉和马千雪见奢崇明亲率骑兵大军向官军发起冲锋,心中不禁都是一沉。从内心里,她们是非常想助这些官军一臂之力的;可是理智又告诉她们,石砫的白杆兵不过数千,而且疲惫至极,若这时候杀出城去,别说和官军会合,就连叛军的大营都冲不过去,只能是白白送死。
因此秦良玉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这支官军能尽快撤退。马千雪见奢崇明的坐骑离官军那员白袍小将越来越近,甚至用手掩住了眼睛,不忍再看。
这时只见那白袍小将将手一挥,官军果然开始撤退了。但他们撤退的方向并不是自己身后的正东,而是斜着向南败了下去。奢崇明在后急追,几乎都要抓到这支官军的尾巴了,却还是让对方堪堪避过了这次凶猛的冲锋,一下子跑到了叛军的侧翼。
而且官军虽然在撤退,手上却一刻不停,利箭如连珠般向叛军射来。奢崇明虽然勇猛无比,将这些箭支全拨了出去,可是他身后的土兵就没那么幸运了,又有十余骑被射得人仰马翻。
奢崇明一扑不中,立即拨转马头再次冲锋,其余土兵这时也反应过来,改向南追击官军。这次官军不再兜圈子了,径直向南败去。
可是官军这一败,叛军全傻了眼。原来他们的坐骑都是黔马,也就是贵州、川南一带出产的本地马。这种马身材矮小,耐力极佳,善于登山和负重,若是在山地作战,远胜官军的战马。
可是现在的战场是一马平川,黔马的劣势就显了出来。官军的战马大部分是蒙古马种,还有一小部分是纯种大宛马,在平原上奔驰起来四蹄扬起,极为神骏,转眼间就把追兵落下了一大截。
“还好还好,刚才真是吓死我啦!”城头的马千雪看得真切,长出了一口气,拍着自己的胸口道,“我真怕那员白袍小将让奢崇明一刀给劈成两半!看来叛军追不上他们,这下官军安全啦。”
果不其然,奢崇明率部猛追了一阵,官军却是越跑越远。眼见不可能追上,奢崇明只得勒住战马,望着官军远去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悻悻地拨转马头,缓缓返回营中。
“千雪你看到没有。”城头的秦良玉颔首微笑道,“这支官军很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这下骚扰让叛军大动干戈,却连一个官军都没杀伤。这就是用智,而不是恃勇斗狠。娘亲越来越老了,你弟弟还小,总有一天你要独自掌兵。这位白袍小将今天的战法,你可要牢牢记在心里。”
马千雪平日里自负武艺超群,对兵法确实有些疏于研究。此时听母亲之意,显然是褒奖那白袍小将而批评自己,不禁嘟起嘴微嗔道:“我看是那白袍小将胆怯,不敢和奢崇明交手,所以才败退的。要是换了女儿,肯定要与奢崇明大战三百回合!夹着尾巴逃跑,算什么英雄好汉!”
秦良玉眉头微皱,心想自己这个女儿哪里都好,就是心性太过高傲,谁也不放在眼里。也怪自己平时对她太过娇惯,如今想扳,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扳过来的。
可是还没等她说话,马千雪突然惊讶地张大眼睛指着远方道:“娘亲,他们又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