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祖大寿莫名其妙地封侯以外,朱由检对朝中大臣也多有封赏,像内阁成员,就差不多全部加为太师、太傅、太保等正一品官职。
这三个官职俗称“三公”,是文官所能获得的最高官职。按照明代的官场惯例,这些官职在政治上只是虚衔,但品级俸禄还是相当丰厚,而且属于极高的荣誉,一般只有在阁臣即将致仕时才能获得。如今朱由检却打破了这一规矩,虽然大臣们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因为他们在京师保卫战中也没出什么力,但是能升官加禄总归是好事,因此倒也无人反对。
而在内阁成员中,只有徐光启和温体仁二人获得的封赏最少,只是赐银千两而已。散朝之后,温体仁与他新罗的同党、刑科给事中陈赞化一同出宫,陈赞化边走边忿忿不平地道:“阁老,圣上也未免有些太厚此薄彼了吧!建虏打过来的时候,那些东林党做什么了,凭什么他们就能封三公,阁老您却什么都没有?东林党过去被阉党打压,现在阉党倒台了,东林党又迅速坐大,如今圣上也对他们百般迁就。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幸!”
温体仁却捻着花白的短须嘿嘿冷笑道:“金弦(陈赞化字金弦),你年纪还轻,为官时间还短,个中玄机你还是没有参透。别是你,就是那些东林党的老油条,这次也着了圣上的道啦。”
“哦?”陈赞化素知温体仁老奸巨猾,闻言大喜道,“学生驽钝,求阁老点拨一二!”
温体仁警惕地向周围扫视一眼,见四外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先这祖大寿,他在辽东多年寸功未立,尾大不掉,还有传言他大凌河之战中差点开城投降。此次建虏入寇,祖大寿部又留在山海关并未参战,这样的人,圣上为什么单单让他封侯?”
陈赞化立即醒悟道:“将欲取之,必先与之。圣上是要稳住他?”
“不错!”温体仁赞许地笑道,“依老夫之见,圣上早晚会除掉祖大寿,至少也会剥夺他的兵权。只是现在时机未到,祖大寿羽翼尚丰,所以才不得不加官进爵以安其心。你注意到没有,曹文诏和曹变蛟原归祖大寿节制,现在连同五百关宁铁骑一起划给了卢象升。而卢象升是去接替洪承畴,洪承畴手下悍将祖宽也有五百关宁铁骑,祖大寿是祖宽族叔。你明白了吧?”
“抽丝剥茧,文火慢炖,先剪除羽翼,令其无法挣扎,然后才徐徐动手,好厉害的手段!”陈赞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道,“没想到圣上正值青春年少,却有如此心机!不过学生还有一事不明,圣上既然可以雷霆手段铲除阉党,为何现在就不能如法炮制,拿掉祖大寿呢?”
“这就是圣上老到之处。”温体仁阴冷地道,“祖大寿和魏忠贤可不同。魏忠贤一宦官耳,深居京师,虽在先帝跟前呼风唤雨,但下人心未服,尤其是没有一支完全听命的军队。虽然阉贼也派心腹到三大营任监军太监,可这些人蠢如猪狗,又如何能让三大营为他们效死力?秦兵一到,京师一夜之间就被攻破,便是明证。
“而祖大寿则不同。他世居辽东,为将多年,宗族势力早已渗透进边军中,祖大弼、祖大乐、吴襄等人为其爪牙,下属将校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而且祖大寿身处山海关,向北一步即是辽东,如果贸然处置,即使仅仅是调动他去别处,不定都会把他迫反,去投靠建虏。”
陈赞化听得直冒冷汗道:“好险!幸亏阁老指点,前日刑部部议对毛文龙如何定罪,当时就有人提出,祖大寿拥兵自重,与毛文龙所作所为无异。”
“你怎么?”温体仁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