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 披肝沥胆(2 / 2)

“圣上恐怕也是虑及于此,才先遣曹文诏的关宁铁骑,后调王在晋、袁可立二公坐镇南京。”邓绍煜沉声道,“其实叛军多用流贼,流贼过去亦是百姓,远非建虏这样的顽寇可比。卫所兵虽然久疏战阵,毕竟是军户,如奋力作战,能比叛军差到哪去?关键是久驻生骄,畏战自重,阳奉阴违,甚至为了一己私利,不惜背叛朝廷,如河南等地卫所即是。这样的卫所兵,再多也没有用。”

杨涟听罢沉默半晌,双眉紧锁道:“定远侯是否意有所指?”

“常胤绪久任南京守备,军中多其祖故部之后,关系盘根错节。”邓绍煜面露忧虑之色道,“听说昨日虽然他和胡应台交出印信令箭,但不肯奉旨立即赴京谢恩。王袁二公虽然威望素著,毕竟来南京时日尚短。各卫所能否诚心听调?我看尚在两可之间。”

现在的杨涟,已经不是几年前以一己之力就敢弹劾魏忠贤的那个杨涟。一场几乎丢了性命的牢狱之灾,和两年多隐姓埋名的隐居生活,虽未磨去他的满身正气,却也让他变得更加成熟。此时他边揣摩着邓绍煜的心思,边装作不解地道:“倘确如定远侯所说,您或可上疏奏明圣上,或可与王袁二公商议,却不知为何要说与学生?学生只是国子监祭酒,传道授业尚可,于兵却是一窍不通。莫非定远侯是想让学生出头,重重参劾常胤绪、胡应台?”

邓绍煜赶紧连连摆手道:“先生误会了。此二人并未公开抗旨,至于勾结卫所、阳奉阴违等事,又一时难以取得确证。先生虽是铮铮铁骨,只恐无处发力。

“另外,本侯与常胤绪一样是勋臣,在南京二百多年,要说与地方、乃至卫所一点关系也没有,说出来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眼下南京城的局势相当微妙,以本侯的身份,只应谨言慎行,否则恐怕会引发事端,甚至会酿成不测之祸。”

“那定远侯要学生做什么?”杨涟亦是聪明人,立即颔首追问道。

“本侯想借杨公之口,向王袁二公表明心迹。”邓绍煜诚恳地道,“不瞒先生,南京十八卫中,金吾四卫的各级将官是先祖邓愈的旧部之后,平时常互相走动。但是他们之中也有不少人沾染了骄横跋扈、畏战自私的毛病,有些话本侯说他们肯听,有些话就未必肯听。

“本侯今天来拜望先生,实是想请先生代本侯向王袁二公致意。若二公能顺利掌控局面,则本侯恪守本分,闭门谢客,绝不做干扰朝廷政令之事。万一二公遇阻,需要本侯出力时,本侯自当为圣上尽忠。届时如果撕破脸皮,也只好顾不得二百年的旧情分了。再说句过分的话,当今圣上励精图治,早晚会洗刷污垢、涤清天下,本侯阖府身家性命,全寄托在先生几句话上,还望先生秉公执义!”

杨涟听罢动容道:“定远侯与学生只是初次见面,就能披肝沥胆,学生敢不奉命!事关重大,您且请回府,学生这就去拜见二公。”

送走邓氏父子后,杨涟立即摆轿直奔南京守备府,求见王在晋、袁可立。门人却赔笑道:“二位大人昨夜去视察城防了,现在还没有回来。要不杨公暂且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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