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唯岑忽然愣住。
在一天之内,从生到死,从死到生,又从生到半生半死,这些事情已经快要超出她的极限了。
伊唯岑身子晃晃悠悠地倒退几步,冷笑说道:“做傻子,好过一具尸体?呵呵,呵呵呵!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为何我现在却觉得好荒谬。这十几年的光阴,究竟是你帮了我,还是害了我?”
狼帝深吸一口气,想要扶住伊唯岑,却害怕地不敢动。他很怕又被伊唯岑打掉他的手。
就算人前是演戏,打她骂她,可是在独处的时候,狼帝心里还是希望伊唯岑能像一个普通的女儿一样乖巧温顺。
他沉声说道:“当年北平将军联合皇后,还联合了一些手握兵权的人一起向朕施压,要杀掉孟云。朕思前想后,只要能让你们母女变弱变傻,才能消除他们的疑虑。朕,不得不对你们母女下手。”
真是荒谬啊,因为臣子的逼迫,所以要杀掉他的女人和亲生骨肉。
伊唯岑冷然说道:“怪不得皇后那么讨厌我,因为我是抢了她丈夫的女人的女儿,她肯定恨死我了。也许你没有真的想杀我们,也许的赶尽杀绝都是为了保我们的命。但是你明知道我跟他们的关系,为何一直容忍,甚至纵容、煽动风袭和东方澈,为何要我嫁给东方煞!?”
狼帝的脸上出现深恶痛绝的神色,背在后面的手捏的咯吱作响,“朕不能让你嫁给别的男人,如今皇后和北平将军,还有那些大臣都不足为据。朕没能和孟云在一起,朕的儿子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你放屁!”
伊唯岑跳起脚来大叫一声,她扶着自己的胸口叫道:“我跟他同父异母,如何能够成亲?”
“朕不在乎!即使血亲成亲,也能生出天赋异能的孩子。北魏、南朝、蛮荒,几朝之中自古都有这个传统。风袭太专情,他定会立你为正妃。你和他已经实力超群了,朕不能让你势力太大。嫁给东方煞做侧妃,对谁都好。”
简直荒谬啊!伊唯岑此时都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了。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才疏学浅,翻遍了脑子里所有的词语,也找不到一个能形容她此时心情的词
“既然我和风袭在一起,会给你太大的压力,那为何不能是东方澈。”
“不行!”狼帝忽然怒目圆瞪,坚决说道:“风袭不可以,东方澈就更不可以!朕不允许你们两个在一起。”
“为什么?”伊唯岑心中哭笑不得,同样是他的儿子,东方煞就行,而东方澈就不可以。他到底哪一点输给东方煞了?
狼帝不做多的解释,他咬牙说道:“不为什么,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皇帝,这世上不是所有一切都掌握在你手里的,我……”
“朕已经是独揽大权的皇帝,又是第八阶段的灵术师,有什么事情不能够掌控?朕说不许就是不许。”狼帝不等伊唯岑说完,已经爆发,他身形如风,不等伊唯岑看清他的招式,下巴上已经多了一张大手捏住她的下巴。
伊唯岑眉头一皱,忍着痛盯着他。在第八阶段的强者面前,她毫无招架之力。
“唯岑你知道吗,你母亲死的时候,朕心里有多痛!朕不想她离开,所以就把她最后一丝灵力融入朕的身体里面。人族正统的灵力比一般人精纯太多,孟云虽然没有修炼过,但是最原始的灵丹却依旧力量非凡。
朕和孟云,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疯了!
伊唯岑脑子里面只有这个词语。
早知帝王之爱毫无常理可言,不过今日她算是见识到了另外一个境界了。伊唯岑呵呵嗤笑,身上力气似是抽空了一般,蹲坐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头。
“原来一切只是不想分开而已,只是不想分开!哈哈!为了皇权要杀她,又为了自己的自私要她死了都困在你身边。
你不管我娘死活,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呢?风袭、东方澈,我,还有东方宁,甚至东方煞和伊离殇,都是你的牺牲品,为了你一个人,把我们都毁掉,是否觉得很开心?”
伊唯岑眼里不带一丝温柔,满是愤怒和憎恨。
狼帝蹲下来,手指轻碰了一下她的脸,立刻被伊唯岑愤怒地打开。
他痴愣地说道:“事出有因,又有太多的意外,不是朕能全盘控制的。其实,如果你的性子像你娘那样温和委婉一些,愿意服从别人的安排,学会认命的话,可能如今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别人都说女儿随父亲,儿子随母亲,我或许就是随了你吧。”
狼帝也不生气,伊唯岑也知道无论现在她是不是有意刺激狼帝都不重要了,第八阶段的灵术师,要杀她这个第六阶段初级的灵术师简直轻而易举。
她索性就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狼帝看她又沮丧又有一些耍赖的样子,呵呵地笑了起来:“是很像朕,朕小时候也是喜欢耍无赖的人。”
伊唯岑冷冷的盯着他不做声,狼帝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拍拍她的肩膀说道:“你能把事情查到这种地步也不容易,不愧是朕的女儿。作为奖励,朕也不会杀了自己这么优秀的结晶。你走吧,走地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不要回来了。
朕放你一条生路,但是也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牢里面的那个人,就做你的替死鬼好了。”
“结晶?”
真是能把死人都给笑活了的冷笑话啊。
狼帝的肮脏和荒谬,真是让伊唯岑对无耻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她冷冷地看着皇帝,慢慢地从地上起来。此时身边呼啸而过的凉风,让她觉得刺骨的冰凉,伊唯岑此时真想扑倒东方澈的怀里寻找一点安慰。
如今细细想来,在这个空间和时代,唯一能给她温暖感觉的人竟然只有东方澈一人而已。活着的唯一理由,貌似只是想再跟东方澈拥抱一次了。
“要是时光倒转,我倒是希望皇上忍住那几秒钟的快意,把我喷到别的地方去,也好过我此时心如死灰的感觉!”
狼帝沉默不语,半响之后说道:“都要走了,难道还不能叫朕一声爹吗?”
“你配地上我的一声‘爹’吗?”熙妖慢慢退后,面带苦笑的绝决说道:“我的爹永远都只有那个庇护过我,疼过我,为我承担一切的男人,而你,永远都只能是狼帝!”
她说完,只留下一抹孤寂的身影,全然不顾狼帝眼中的落寞神情,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座皇宫。
狼帝双手背在身后,拇指深深的陷入自己的手掌之中掐的自己的皮肉渗出血来。
“永远都只能是狼帝,难道朕期望的东西有错吗?”
***
皇宫之外,依旧冷的人心寒。
伊唯岑穿梭在淮南城的大街小巷里面,绕过街道她站定在侯爷府的院墙外面,盯着侯府上方的天空,忽然觉得那地方是淮南城中难得的一片净土。
“都回来了,为何不进去看看?”
伊唯岑猛然转头。居然看见季平一声素衣,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的树丛里面。
她扯出一抹笑:“看我,居然迟钝地连爹站在我的身后都没有发现。”
季平也笑了,听到伊唯岑这么说,他心中就已经料到她已经知晓一切,第一次觉得面对伊唯岑是如此轻松的事情。
他笑道:“是爹特意隐藏了自己的气息,你难以察觉也是应当的。唯岑啊,你既然还叫我一声爹,那爹有一些话想跟你说,你愿意听吗?”
“当然听了,只是我时间不多,而且近日说完之后,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季平连连点头,眼眶里面的泪水哗哗乱转,忍不住往下掉了一会儿,他用袖子擦去泪痕对她招招手。伊唯岑很听话地靠过去。
季平双双捧着她的脸,一边哭一边笑,傻傻的样子像个小孩。
“你长这么大爹都还没有抱过你呢,你却要离开了,我这把年纪却不能享受天伦之乐,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啊!”
“爹,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是我的爹,这一点不会改变。”
“好,很好!爹……爹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这件事情跟你有关系,爹决定现在告诉你。”
伊唯岑见他表情瞬间认真,新中国莫名悸动。
季平张开双手,如慈父一般抱住她,贴着伊唯岑的耳边说道:“唯岑,下面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了。当年爹在江南一带处理坏账的时候,曾经认识了一个女子,她温柔、大方,但是她的身世非常的奇特,爹不愿意多接近她,可是她却对爹下了迷药,硬来了。”
“呵呵,爹不会是想跟我说你的风流史吧?”
“听我说完。”季平继续说道:“后来在孟云刚怀上了你的时候,那个女子在外面死了,临死之前让她的仆人把孩子送到我的手上来。当时那个孩子已经三四岁了,可是个子小小的,看上去像一岁多的孩子,还不会说话。
爹当时以为这个孩子养不活了,可是他却奇迹般的活下来了。”
“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