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脚步很沉重,仿佛每走一步,都会令她费很大的劲。行李的三只滚轮磨擦得地上沙沙响,听起来像一打了败战的逃兵哼唱的战曲。
一辆白色轿车远远跟在印小白身后滑行,开得很慢很慢。许云迪坐在车里,阴沉着脸,心里暗骂蠢女人。
他也不知道这大晚上跑火车站来干什么,也许是躺在床上无聊,也许是睡不着觉,反正就来了。
其实,他一直不敢正视某个问题,那就是他前妻的身影越来越模糊,而印小白的身影越来越清晰。前妻结婚了,他再纠结也没什么意思。取而代之的,是这个蠢小白老是在他脑海里晃啊晃。
她反复检查药品,她深更半夜被困公交车,她要送他“免费付邮”洗面奶,她给他按摩,给他擦脸……
事实上,他是一个不太喜欢女人在他脸上擦来抹去的男人。现在这个特护,提出要给他按摩,他都拒绝了。但他并不排斥印小白。
直到印小白不再替他工作,他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后来常关注她微信的朋友圈,看她的即时动态,看她的喜怒哀乐。反正看一次骂一声“蠢小白”,心里莫名窝火。
印小白的性格,其实是他特别不喜欢那种。拖拖拉拉,墨墨迹迹,不强硬,软粑粑,总之哪哪都是他不喜欢的类型,包括她现在剪成了短头发,也是他不喜欢的内容之一。
却说不上来为什么,他就是忍不住刷屏,看她又发了什么感慨没有。直到看她拍了张火车票的照片发上微信,还伪装成文艺青年:忧伤的a市,我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