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尊从来不知道,坐上太子位是这么无趣的一件事,这跟他当初的想法大相径庭。
花花姑娘可忧伤哩:“我们……说不定再也不回京都了。总之,你就跟我娘说,让她别惦记,我好好的,会一直跟吉焰在一起。”
那晚,是一场告别宴。
几个男人喝得大醉,不省人事。萧岸和萧岩从此要告别吉焰,跟郁尊回京,仍旧做太子的影子暗卫,一明一暗。
他们和吉焰的情谊已十分浓厚,心中的不舍难以言表。
次日郁尊酒醒离开时,花花姑娘正买了菜高高兴兴从外面回来。
她穿着素色锦袄,不是十分华贵精致,却如一朵刚开的小花,清心秀雅。
“这会就走了?”花花姑娘有些惊讶,扬了扬手上的菜篮子:“我还买了好多新鲜菜呢,吃了再走吧。”
郁尊脚步千斤重,心头有种窒息的感觉:“我怕我这一待下去,就不想走了。”
花花姑娘的心也倏地疼了一下,勉强挤了个笑容道:“太子爷国事繁忙,还是走吧。”
“你真是个残忍的姑娘!”郁尊望着她精致的小脸,水漾的眸色,美得令他移不开眼睛:“小叶子……如果……”
“没有如果!”花花姑娘立时截住他的话,轻轻展颜一笑:“太子殿下,你保重!”她说完,以一个标准的姿势,低眉垂目,最后一次向他行礼。
郁尊想要扶起她,手伸了一半,竟悬在空中,不能动弹。然后,他毅然背过脸去,重重地凝声:“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水面打跟斗,什么水面起高楼,什么水面撑阳伞,又是什么水面共白头?”
他背得那样顺溜,可见在私底下已经琢磨过千百次。在千罗等待援军的日子,苦闷,彷徨,无助,怀疑……他只能在心里一遍一遍地想起他喜欢的姑娘唱的歌儿,留下的谜题。
但他不擅于猜谜,并且猜谜的时候不专心,脑子里总晃悠着她似呆如傻的样儿,却又那样狡黠的笑容。
他的语气甚至是祈求的:“小叶子,你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花花姑娘没想到郁尊现在还在纠结这个,望着他高大宽阔的背影,柔肠百结,恍然若梦。她没有再唱歌,而是用清脆的嗓音轻轻吟了出来:“鸭子水面打跟斗,大船水面起高楼。荷叶水面撑阳伞,鸳鸯水面共白头……”
她轻吟到最后,声音有些哽,眸子被水雾浅浅蒙得模糊。前尘旧事,涌上心头。原来他们之间所剩的,只有这样的谜题,这样的答案。
郁尊没有转过身来,就那么背着她,缓缓吐字:“最起码,最后一个,我猜对了……”他没等花花姑娘再说话,便大步向前走去。
花花姑娘不知道的是,自己无意瞎哼哼的一首歌,成了郁尊登基后选妃的一项重要活动。谁若是聪明点,哪怕猜的能沾个边儿,也会成为被皇帝郁尊关注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