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我同意你的建议。不过这是大事,我必须征求李老和黄知府的意见。我会写一封信,你连夜赶回应天府,送与李老。如果他们二人同意,就会派你去淮北。罗延庆,你也起来吧。这次你和萧山一起去。”
萧山和罗延庆到了应天府,把岳飞的信交给李八少。李八少和黄纵商量之后,同意了整编契丹军卒。萧山罗延庆日夜兼程,赶到淮北苦役大营。
面对数千契丹战俘,萧山直接挑明,这次重新武装他们,就是为了让他们充当选锋排军。因为他们都是罪人,他们必须戴罪立功。如果他们能在这一战中立下大功,他们就会成为真正的护民军。如果他们还有着契丹勇士的血性,那就重新上马。如果他们被金狗打断了骨头,那就躲在这苦役营中,做满二十年苦役就行了。
萧山话音刚落,三千多契丹战俘当即都疯了。在苦役营里,每天从早干到晚,修路,挖河道,建城池,烧窑,可把这些马背上长大的契丹人给折磨苦了。有的人受不了这种劳累,试图偷偷逃跑,却多被全民皆兵警惕性极高的应天百姓重新绑回苦役营。几个月时间,没有一个战俘逃跑成功。很多战俘早就死了心,只想安安稳稳地在苦役营里度过余生。苦役营虽然累,至少也能吃饱饭,比兵荒马乱的北方强多了。
想归那样想,如今忽然看到自己又有了重新上马的机会,这些战俘当然不会放过。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宁愿战死沙场,也不愿作苦役至死啊。
最后萧山和罗延庆挑了三千契丹战俘,三千汉儿军,都是精于骑射的汉子,又日夜兼程,赶到砀山县,在那里接收了徐庆送来的一应军甲,和岳飞的最新命令。二人这才和冉青配合,把宗弼麾下最狡猾的万户长夹谷突给伏击了。
女真骑兵人困马乏,曼古歹又失去了效力,跑出不到十里地,很快就被六千护民军前后迂回地包围起来。双方开始了近身肉搏。
这一厮杀起来,金兵更吃惊地发现,这些面带菜色的契丹战俘和汉儿军,竟然像地狱里的饿死鬼一样凶猛。全都是不要命地挥着马刀,和女真骑兵以命换命。
女真人的战力远远高于这些刚从苦役营里爬出来的军队。但他们的斗志却远远比不上这些苦役兵。因为这些苦役兵要用这一战来争取自己后半生的自由。他们宁愿死在战场上,也不愿再回到苦役营。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夹谷突的三千多精锐竟然被这些疯子给压着打。六千对三千,当然是人多者胜。更不要说还有双枪罗延庆和萧山的三百亲卫为箭头。从早上杀到中午,疲惫到极点的女真骑兵终于全军覆没。万户夹谷突也没能逃出战场。
可能夹谷突惟一遗憾的就是,他不是死在萧山的手里,也不是死在罗延庆的手里,而是死在了三个苦役兵的刀下。十个立功心切的苦役兵围住夹谷突,被夹谷突砍下来七个,仅剩的三个人却把夹谷突从马上掀了下去,两个人按着夹谷突的两条胳膊,一个苦役兵搂头一刀,就把夹谷突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临死前的一刻,夹谷突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他感觉不光自己带来的五千铁骑已经身陷地狱,连四太子宗弼的二万多铁骑如今也正在死亡线上挣扎不定。
夹谷突的预感是正确的。十天没有大规模开战的桃花铺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冉青放出的求救烟火,不但被岳飞看到,也被金营中的宗弼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宗弼当即就对身边的查拉尔说道,“看到没有,夹谷突肯定得手了。听说岳飞那厮营中弩箭已经用光,专等着这些大车支援。只要夹谷突能把岳飞的辎重毁掉,岳飞就撑不了几天了。等到他撤退时,我军衔尾急追,就算杀不死岳飞,也能顺势突到应天城下。查拉尔,那里的钱财可是多得数不清啊。”
查拉尔咧着大嘴笑道,“四太子,末将只有一个请求。等杀到应天城下,你只要允许我的军队抢十个村庄就行了。我这数千儿郎的亲人可是都在蒙古大草原上饮冰餐雪呢。”
宗弼哈哈大笑,“准了!查拉尔,此战若能灭子护民军,你当居首功。不是你献出这个曼古歹的计策,老子还不知道怎么对付岳飞。”
两人相谈正欢,站在角楼上负责观望桃林那边宋营动静的百夫长忽然闯进大营,双膝跪地,急急说道,“四太子,宋营那边好象要撤军了。”
“什么?”
宗弼大踏步出帐,跑上角楼,纵目远望。借着微亮的晨光,确实可以看到护民军大营里乱成一团。二万步兵乱哄哄地拥出了阵地,向着西边跑去。数千骑军也分成了上百支小队,有的向西,有的向南,有的向北,就是没一个是向东边金营冲过来的。
“这是,”紧跟宗弼冲上来的查拉尔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道,“炸营了?”
宗弼盯着护民军望了一会儿,终于仰天长笑,“哈哈,天助我也。岳飞啊岳飞,我以为你的护民军是铁军。原来在后援断绝的情况下,也会炸营啊。”
查拉尔提醒道,“四太子,谨防岳南蛮有诈!”
宗弼漫不在意地说道,“查拉尔,无论岳南蛮有何计策,他的军队如今乱成一团,正是我数万骑军的盘中餐。掌旗官,立即传令,全军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