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锦言不曾忘记她此番前来这紫竹轩的目的,为了保命,她必须得找到一个能与温歌吟相制衡的人,这并不仅仅只是今日的入宫,即便是今后,在任何一个秦非离不在身边的日子,她都能制约住温歌吟,她不可能一直靠着秦非离的维护,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得有自己生存下去的能力,恰如现在。从另一面来说,温歌吟多一个对手,对她的仇视自然会轻几分,毕竟,对一个已经成为王妃的妹妹来说,皇帝身边的女人,还是曾经得过盛*的女人,才是她最大的威胁!
倘若她援助这个环贵嫔成功,今后,便绝对不用再惧怕温歌吟的势力了!
锦言拧起的眉头一直不曾放下,冬青察言观色,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对那婢女斥道:“大胆贱婢,秦王妃再次,竟敢口出污秽之语,忘记这是何处了吗?”
那宫女本在自顾的倒着药罐里的残渣,不料有人进来,且这里几年都没人进来过,更是始料未及,一时间竟然怔在那里,半响才反应过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颤的磕头道:“奴婢参见秦王妃,奴婢不知秦王妃驾到,罪该万死!”
锦言没有说话,拧着的眉始终未放下,她抬起步子上前,春夏见此,急忙上前搀扶着她,一行五人,便缓缓朝那跪地的宫女而去。
锦言在那跪地瑟瑟发抖的宫女身前停下脚,她本不是苛刻之人,也丝毫不认为辱骂几声就该拉去杖毙,她不是古代的人,做不到人命如草芥,但是现下形势所逼,为表诚心,她也只有拿这宫人开刷。
“你是这紫竹轩的婢女?”
那宫女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道:“启……启禀……秦王妃,奴……婢正是。”
锦言的眉头又拧得更紧了些:“适才,你在骂谁?”
那宫女此刻已是冷汗涔涔,闻言猛的抬头看了锦言一眼,被锦言身侧的冬青一个瞪眼,吓得急忙伏地身子,就开始给自己扇耳光:“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以下犯上目无法纪……求……求王妃宽恕!”
她用力极重,几个耳光下来,脸颊已经高高肿起,锦言到底是看得有些不忍心,强自逼着等了片刻,那婢女嘴角都要渗出血丝了,她这才伸出手制止,随即道:“罢了,住手吧。做下人的,就该记得自己的本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尤其是这宫里,事事变化无常,本王妃虽不是这后宫的人,但这后宫的事迹听得多了去,当今太后当年不曾也一时险被废黜?可是今日,她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这宫中的事,又有谁预料得到?今日的奴婢,或许会是明日的主子,这失*的妃子,说不定有一天就重得圣*,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那宫女怔怔停下手来,闻言连连叩头道:“多谢秦王妃教诲,奴婢知错了!”
锦言见她如此,便没再说什么,正要让她下去,忽然就听得内殿有一道女声传来:“小玉,外面是谁?”
那跪在地上名为小玉的女子闻言,急忙回道:“思雨姐姐,是花雨轩的秦王妃。”
因为锦言上次差人说要来探视环贵嫔,被回绝了,所以里面名为思雨的婢女,是有印象的。
小玉这话说完之后,里面半响都没动静,随即,正殿的门被打开,有一个素衣女子从里面出来。许是常日不见阳光的缘故,她的脸色透着不正常的苍白,见到锦言一行人,她略微怔了怔,视线在锦言面上停留了好片刻,这才躬身行礼道:“奴婢思雨,见过秦王妃。”
锦言让她起身,那思雨态度不卑不亢,倒是半分惧怕的样子也无,想来也必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比这外头的小玉要有分寸多了。她随即道:“秦王妃还请见谅,我家贵嫔早已卧榻多年,病榻之颜,不喜见人,思雨在这里谢过秦王妃的好意,秦王妃,还是请回吧。”
春夏一听这话,顿时气急道:“诶,你这婢女好生不识好歹,我家王妃专门拿了这千年人参想要赠予贵嫔养病,你居然这般态度,好心当作驴肝肺!”
冬青一见锦言还未说话呢,春夏就这般闹腾,登时拉了她的衣袖一下,斥道:“春夏,不可无礼!”
春夏撇了撇嘴,虽有不满,但到底还是只有退居一旁,而面对这样的斥责,那思雨倒是极为镇定,也没有半丝恼意,只是躬身道:“得罪秦王妃了,秦王妃还请回。”
如此拒绝,意思很明显,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她们进去的。
锦言也不气恼,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上前一部道:“思雨姑娘,我并没有恶意,我本也不是这后宫里的人,且自入宫以来便借居了这春喜宫,听闻环贵嫔病重,却一直不曾得见,今日巧得一颗千年人参,对身体有大补之效,故而冒昧前来。”
冬青在一旁也笑道:“思雨姑娘,不瞒你说,我家王妃医术过人,秦王原本身有残疾,二十来年都不能行走,却被王妃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便医好了,奴婢听说贵嫔娘娘久缠病榻,太医无从医治,倒不如让我家王妃一试?也许能医好也说不定。”
那思雨本来是极力拒绝来人的,但一听锦言会医术,竟然有所动摇,犹豫道:“你真会医术?”
锦言点了点头,笑道:“略懂些,不过具体病症,还得细细把完脉才知。”
那思雨终究是动容了道:“贵嫔*病榻开始的那几月里,还日日有太医前来诊治,近几年里,这紫竹轩几乎是无人问津了,更别说还会有太医了,我们也是寻着以前的房子,拿了往日里值钱的细软,这才抓了药来,这么多年过去,可用的细软已经所剩无几,贵嫔的病却一日不如一日,王妃既是懂医术,那真的是太好了!”她说到这里,拭了拭眼角,欣喜道,“王妃且随我来。”
她打开殿门,锦言让众人不要跟随,自己跟着上前,还未入殿内,便问到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鼻而来,甚是刺鼻,而殿内即便是在白天,也一片黑漆,所有能透光之处,皆被黑布蒙着,唯有几盏蜡烛泛着微弱的光芒,这便是这殿内唯一的光亮了。
锦言跟着思雨进入内室,那内室之中,气味尤为严重,甚至散发着一股潮湿的腐臭味,也就是在这时,锦言看到帷帐之内卧了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若不是知道环贵嫔还是个活人,锦言大抵要以为里面躺着的是个死人了。
思雨上前几步,掀开帘幔,洗得泛白的芙蓉绣被下,锦言只见一头墨发散在白色的锦被上,那头发已经枯黄得不成样子,而被褥下的人则是形如枯槁,极为憔悴不堪,瘦得已经分辨不出本来的样子,就只剩一层皮包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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