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云白拉着宁无双的手,问她:“认定他了?”
宁无双闻言抬头,眼睛飞快的从表的清瘦不见昔日光彩的脸上掠过,轻轻但坚定的点了点头。
“怎么不抬头看着我回答?是不敢么?”
宁无双咬了咬唇点头,却依旧低着头不肯抬头,任由泪水糊了眼睛。
戴云白此时停下步子,伸手将她的头抬起,动作轻柔的抹去她眼角的泪,淡淡的说道:“小时候也不见你如此爱哭,倒是越大越爱哭了。”
“没哭,我没哭!”宁无双眨了眨眼睛,把眼中的泪眨了回去,不想让这个悲苦少年瞧见她眼中的泪。
他太苦,她不能再给他添悲愁了,她要笑,在他看到她的时候,她 都要笑,他说过,他喜欢看她笑,所以她要笑,即使心里苦得难受,她也要笑,笑给他看。
戴云白冰雕的脸上微微冒出一丝笑意,用手背给她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淡淡的说道:“是不忍看我,对么?”
宁无双看着冰冷似没有半丝热气的手,深深的吸了一口,将他的手拉住,紧紧握手,跟戴云白笑道:“我没哭,真的,我没哭,我在笑,在笑呢。”
“嗯,没哭,你在笑。”见她眼角的泪还在滚着,戴云白点了点头,他从小就最听她的话,她说没哭,就没哭,她说笑,就是笑。
“嗯!”
“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戴云白拉着宁无双的手重新提步,这样漫步的兴致,自从家败之后,他早就没有了,今儿个却觉得牵着生命中在意人的手走过,是件极舒服的事情。
宁无双听了这句话后,倒是真心的笑了起来,重重的点头:“记得的。小白你说过的话,我是不会忘记的,谁让咱们是青梅和竹马。”
戴云白因“青梅和竹马”五个字,脚步顿了顿,随后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皮没脸的,什么话都敢说。”
这是一个坚定点头自个儿有心上人的女子该说得话么,也不怕人家男子多心。
当然,若是那个不长眼的男子多心,敢负了双双,他就直接挖了他的眼睛,白长了一双眼睛,还不如不要。
嗯,以他现在的身手,挖个把眼睛真的不在话下。
而不管如何,双双也是他罩着的,依旧是他生命中最在乎的青梅,为了她,他还是一样愿意拼命的。
“是啊,我没变,你也不曾改变。”宁无双笑了笑,又低下头,不忍再说下去。
他们怎么会没变,不过是因为对方,而愿意粉饰太平罢了。
不用长大的孩子是幸福的,而他们早就历经了苦难的洗礼,谁还能不变当初的模样。
戴云白也没有再说下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还好,我们都还活着。”
活着,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最基本的事情,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却是最奢侈不过的。
还好他们还活着,还能再见到对方,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事情呢。
不用再说什么,宁无双没问戴云白和戴云仙为何没有如外界所传言的那般被大姨接去边城,戴云白也没有问宁无双在戴家败了之后,遭遇了什么。
世道艰难,能活下去谁能不难,可再难,也得努力的活下去啊。
表姐弟二人手牵着手说着话,他们就这样光明正大的手牵着手说着话儿,宁无双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更别说羞怯,在她的心里戴云白就是她的弟弟,比亲弟弟还亲的弟弟。
他们牵着的手是在戴云仙的尖叫声中松开的,刚刚还文静透着清明的戴云仙此时如同一只刺猬一般尖叫着冲出了门,捂着脑袋哭着喊着,像是受伤的小兽一般,身子颤抖的如同筛子,谁都无法靠近,连宁无双这个身为女子的表姐都无法靠近,更别说南宫月这些男子。
宁无双想要上前安抚,戴云白则淡淡的摇头,她止住步子,就见他身形一闪,一下子就抱住戴云仙,任她咬着,踢着,抓着的抱进了竹屋的偏房,动作娴熟,显然这样的情景不是第一次了。
宁无双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的声音停了,她却木着一张脸等待着。
这时候,她忽然理解了那个爱笑,爱闹的小白为何变成了现在这样的面无表情,这样挖心挖肝的痛,一再的上演,就是再没心没肺都得痛的麻木吧。
又一会儿,她的表弟才面无表情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