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儿子后悔了,你在天之灵可会后悔?后悔一腔忠心付流水,后悔养了这么个置国仇家恨,只记得小情小爱的孩子……”戴齐青老泪长流。
他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的砸在宁无双的心上,她自己何尝不懂,何尝不知,垂下的脸上早就布满了泪水,手却始终不曾松开。
戴云白看着地上的潮湿,不能说,不能劝,也禁不住流泪起来。
这世道活着怎么就这么难?想要好好的爱一个人,怎么就这么难?
戴齐青看着宁无双冥顽不灵,激怒之下,又抓了床头的物品砸了宁无双几下。
宁无双默默承受,无言以对,任由泪水不断,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打消戴齐青的念头,不逼她忘了南宫月,不让戴云白伤害南宫月,想了片刻,她松开戴云白的腿,转头对着戴齐青,重重地朝着他磕下去。
一下重过一下,宁无双磕的又快又急,咚咚直响,没几下脑门就磕破了,鲜血直流。
“你……”戴齐青指着宁无双,一双手不住的颤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心疼的,竟说不出话来。
为了个男人,他们戴家捧在手心金玉做的人儿,居然跪在冰冷的地上磕头求着,戴齐青发现他几乎被这个自个儿宠到大的孩子气的吐血,心疼的割肉了。
戴云白看着宁无双饱满的额头血淋淋的,再也忍不住开口了:“双双,别磕了,你头都磕破了!”
戴齐青看着宁无双磕破的额头,眼中也满是泪水:冤孽啊,怎么兜兜转转还是陷在了南宫家啊!
宁无双知道自个儿不敢驳了戴齐青的话,国仇家恨的,就算是要杀了南宫月,她也没有立场拦着,更何况只是让她吃下蚀心草,她也没脸拒绝,可到底不甘就这样忘了那个用命护着她的男子,只管咚咚的磕头。
她知道她这样做自私了,她在用舅舅疼她的心逼他,她这样做是拿刀子割舅舅的心。
但,她真的没法子就这样忘了阿月,也无法看着他们伤害阿月。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心疼舅舅他们遭受的一切,又不舍南宫月的一片深情,所以只能将自个儿放在火上烤,烤的恨不得就此死去才好。
“别磕了!”见老的只顾着流泪,小的又只顾着磕头,谁都不肯先开口,戴云白看着宁无双额头上的伤口越来越大,急了起来。
“国仇家恨,累累血债。你说说,你们还能有未来么?你还能背负着血海深仇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么?难道累累白骨,亲人的鲜血,在你的眼中还抵不上一个男人?”戴齐青身子微微发抖:“阿月,忘了吧,舅舅是舍不得你啊!”
这份隔着万丈沟壑的情,早已穷途末路,他这般做,何尝不是希望这孩子能少苦点,少痛点。
宁无双身子一顿,却依旧默默无声的磕着头,固执的磕着,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是啊,身体的疼痛对比她心里的疼痛来,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此刻手中有一把刀,她会挖出自个儿心肝狠狠地的揉碎,那样就不知道痛,就不用面对眼前的这一切了。
“好,好……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管不了你。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日后也别再叫我舅舅了,我戴家可没有你这样恋上仇敌子孙的孩子。”戴齐青颤抖着嗓音对宁无双说道:“公主起来吧,臣受不了您这样的大礼。”
宁无双闻言泪如雨下,额头咚咚的犹自磕个不停,地面上殷红点点,血色的梅花妖艳的绽放,她知道舅舅伤心了,不肯再认她这个外甥女了。
“父亲,您……让她怎么办?”戴云白心里同样恨死了南宫家的人,但看着这样被逼得连话都不会说,只晓得磕头的宁无双,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劝道:“来日方长啊!”
再这么逼下去,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可不能将双双往死路上逼啊。
被检查过伤口的南宫月,出了房间,隐隐听到这边的动静,也顾不得避嫌什么的,抬步就往这里来,他的小东西是个恩怨分明的,对她好的人,她肯把心掏出来给人,戴家对她恩重如山,他真担心小东西会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