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许久无声,似是被楼雪色的决然震慑。
按照他的听闻,楼雪色是留下一封书信后悄无声息从剑门消失的,信上写些什么不得而知,但看楼雪色表现,她应当是向掌门封不古说明了自逐出师门之意。
这样一来,无论她做些什么,都不会再连累剑门。
过了半晌,云苏发出一声模糊低叹:“明明有生路可走,何必偏执于壮烈?刚才我所说只是假设,你愿意信我的话,我自会护你远离图谋不轨之人。”
“然后呢?为你所用,给一个荒唐昏庸的皇帝尽忠吗?”
楼雪色口气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云苏顿了顿,不答反问:“你怎么能确定,我是为皇上效命的?”
这回轮到楼雪色发愣了。
刚才是他自己说的,玉门军直接效命于皇帝,这会儿又以模棱两可的态度回避这个问题,难道说……他只是拥有需要为皇帝效力的身份,却把属于他那份忠诚给了别人?又或者,他对谁都没有所谓的忠诚,只对自己负责?
楼雪色倒吸口气:“你到底有多少种身份?藏得多深?”
“这是我的底线,连紫御都不清楚的秘密,无法确定你站在我这一方前,我不会告诉你答案。”
互探身份的交谈到此为止,之后无论楼雪色再怎么旁敲侧击,云苏始终守口如瓶,就是不肯透露他真正的立场,即便楼雪色许诺会告诉他更多有关她的事情,云苏依旧沉默摇头。
与这种人对话,必须抱着被气死的觉悟。
这是楼雪色花费大半天时间所得结论。
不管怎么说,在表明各自身份与目的后,云苏便算是她在帝都之中可以交付信任最多的人,先前一些不愉快只能当没发生过丢到脑后,至于接下来要如何与云苏相处,以及是否该卷入属于他的纷争里,楼雪色暂时没有做出打算。
她仅仅给了云苏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不与其他任何一方势力发生纠葛,前提是,云苏必须帮助她查明妹妹死因。
两个人在湖边站了很久,说的话少,沉默时间更多,想起应该回玉门军军营时,傍晚的云霞已经披上火红光芒。
回到军营时,他们又让气氛沉闷的玉门军再次哗然,有些人甚至坐在营帐里眉飞色舞摆起话场,专门给好奇心满满的将士们讲解,神秘的主将云苏与更加神秘的随侍是如何同食同宿、共乘一马亲密归来的。
当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胡编乱造,特别是云苏绯闻对象是个“瘦弱却很清秀但脾气很傲的少年”这点,气得冉紫御接连掀了四个营帐,把十多个乱传闲话的士兵打得哭爹喊娘。
不过谣言并不长久,当另一个令凤落城百姓为之震惊的传言兴起时,云苏这个名字,很快就被无处不在的议论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