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南城特地错开话题不说薛茗娅的事,不动声色伸手到左靴边沿,慢慢抽出一把小巧而精致的骨刀。
有些秘密不能碰触,一旦碰触就要付出绝对代价,而薛茗娅,显然就是薛南城的软肋,亦是不可触及的逆鳞。
如果有人执意把危险引到妹妹身上,薛南城不吝于牺牲几条无关人命。
泛着象牙之色的骨刀无声无息提至马背上,被薛南城玄色衣角掩盖,待薛南城加快速度能与楼雪色并驾齐驱时,那骨刀就可以飞刺出去,饮血而归。
顺便掩藏某个秘密。
楼雪色低头翻看生死簿,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薛南城在靠近一般,及至骨刀锋锐尖端就要刺进她后颈雪白肌肤时,突兀发出一声感慨。
“据说王爷的骨刀由死人股骨打磨,辗转几代,夺取过不知多少人性命,这股逼人煞气,果然不是吹嘘出来的。”
薛南城动作一僵,随后颓然放弃计划,缓缓放下手臂。
“你到底想要什么,不惜冒性命危险也要追根究底?”
“和王爷没什么不同。”楼雪色放下生死簿,眸中一丝遗憾,回眸面色平淡,“清玉是我妹妹,我所做的,不过是在为她追寻一个真相,一个公道。”
薛南城终于有些动容,收起骨刀,遥遥指了指猎场用于休息的小木屋,默默提马开路。
木屋内,下人们早就生好火盆,温暖如春;小炉上一壶热水沸腾欢跃,汩汩流出壶外,淌到炉子上兹拉兹拉蒸发成一团团白色水汽。
楼雪色坐在桌旁,臂弯里抱着厚厚的生死簿,另一手漫不经心托腮,浑身上下看不出一丝一毫紧张。
薛南城几次将目光投注在生死簿上,甚至下意识摸起骨刀,最后却生生忍住冲动。
他大概知道,楼雪色是云苏那边的人,云苏做事不会不留后路,如果云苏敢让楼雪色一个人前来,那么必定做好了楼雪色回不去的准备;又或者有什么事情让云苏笃定,他这冷酷的戮亲王不敢妄动楼雪色。
“茗娅从不出门,你能有她什么把柄?”薛南城按耐住不安,沉声道。
“不出门不代表做不了坏事,坏事一旦做了,总要有踪迹可寻。”楼雪色并不正面回答薛南城,微微眯起眼,唇角一丝莫测弧线,“薛小姐做的那些事,王爷想必都知道,但又不能说出去,否则薛小姐不止声名不保,只怕连性命都有可能丢掉。”
“直说,别打哑谜。”
薛南城态度越是冷漠,杀气越是浓重,楼雪色心里越高兴。
这说明,她的确触到薛南城痛点了。
微小收获意味着路线正确,楼雪色更加胸有成竹,一字一句,满是不容反驳的坚定口气。
“为了保护最疼爱的妹妹,王爷明知可能会惹麻烦上身,还是毅然决然选择了隐瞒一些事情、放弃一些东西。譬如薛小姐不为人知的秘密,以及,王爷一直以来坚守的原则。只要能让妹妹安然无恙,即便对我说谎也在所不惜,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