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将军、千机队部分人,以及几位教头都围在西营丁字号营房前,个个面色惨白,仿佛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直到云苏跳下马大步流星走来,他们才意识到,自己所见并不是一场噩梦,而是残酷现实。
盛将军眼眶通红,两只拳头紧紧握着,嗓音因过于隐忍已经变了调:“早上操练不见这些士兵,我就让程教头过来看看,结果发现……三百多个人,没留一个活口……”
程锦竹呆呆愣愣站在一旁,神情恍惚不定:“他们好像都睡着了,我就喊,你们都起来,操练了,再贪睡要被盛将军骂的……可是他们都不动,谁也不理我。我去推他们,一个不动,两个不动……所有人都闭着眼睛,就好像还在睡觉一样……”
程锦竹显然是被刺激到了,一时间难以接受,赶来的楼雪色安慰地拍拍他肩头,却知道这举动没什么用。
所有人中,梅姑最为镇定,让其他人都散去后,皱眉道:“让军医来看过,也用银针试过,没有中毒迹象,所有人都是在同一时辰暴毙的,死因现在还不能确定。昨晚当值的士兵都在那边,你再去问问吧,沉稳着些,别把他们吓到,还都是孩子。”
云苏沉默不语,走到不停发抖的几个当值士兵面前,简单问了几句昨晚状况。
“昨晚是、是我负责西营这片巡守,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真的没有!”有个与楼雪色同期入伍的新兵一边抹眼泪一边呜咽道,“后半夜时,我听到、听到好像有笑声,急忙从营前赶过来看看,可是什么都、都没看见,营房里的人也都睡着,我见没事……就、就回到营前站岗了……”
一夜之间,三百多士兵神秘暴毙,任谁与此沾染瓜葛都要惊慌害怕。
云苏好半晌不说话,忽然回头看向静悄悄的营房,沉声道:“昨晚你进营房查看了吗?”
新兵用力点点头。
“那么,在你查看时,有没有听到那些士兵鼾声?”
值夜的新兵一愣,倒是旁边楼雪色立刻反应过来。
白天操练十分辛苦,夜里睡觉时,将士们的呼噜声总是一片连着一片此起彼伏,如果昨晚当值士兵进营房查看时没有听到鼾声,也就是说明,那时候这三百多士兵就已经死了。
仔细回想片刻,新兵吞了口口水,脸色变得异常苍白,而后缓缓摇了摇头。
“当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没想起来哪里不对。云将军这么一问,我总算想起来了……那时候,营房里静得出奇,别说鼾声,连喘气声都没有啊!”
如此说来,当值士兵在此之前听到的笑声就十分可疑了。
见众人的心情已经紧绷到极点,楼雪色没有说话,独自一人走到营房之中细细查看。
士兵们死得很安详,依旧维持着熟睡的姿势表情,只是身子已冷,气息全无。
不管怎么说,他们没有遭受痛苦,这是唯一一点能够聊以慰藉的。
楼雪色叹口气,取出一枚铜钱放在一名死去士兵眉心,又捏了一粒随身带的糯米放在铜钱中心孔洞里。
这是安抚亡魂的方法之一,能够让死者煞气从眉心灵穴里抽出,心平气和投入轮回。
然而让楼雪色意想不到的是,本该被煞气催动的铜板纹丝未动,反而是那粒糯米在铜钱孔中诡异地转了个圈,而后突然变成黑色。
再换具尸体尝试,结果全部相同。
楼雪色倒吸口凉气,神情陡然凝重,冲出门外一把抓住云苏,面色微微泛白。
“这些人的魂魄被抽走了,一点不剩。我想,应该是荣格回来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