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沉寂下来,只有窗畔的鸟儿时不时发出一声脆啼声,她闭着眼一动不动,忽而慢慢从袖中掏出一样东西,对着窗仔细看了起来。
这是一只成色极好的和田白玉镯子,通透无比,即使没有阳光照着,仍旧温润细腻,通体散发着莹光,由于长时间一直放在身上,它比以前还要漂亮一些。
她盯着这镯子,神思不由恍惚起来,这镯子上的每一缕纹路,她都清清楚楚,哪一缕和以前相比发生了变化,她也记得清清楚楚,正如她记得的那个人,所有没有那个人的日子,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恒之,你看,我不是一个人了。”她低声朝那镯子温柔道,仿佛它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一件玉器,“替你报仇的日子想来也不远了,是不是?”
多少个夜里,只要想起那往事,她便整夜整夜睡不着,对如昔的恨也犹如这玉镯子的纹理一般,越养越绵密,缠得她喘不过气来。
这么想来,自己还是很有理智的,至少自己没有在见到如昔的时候扑上去将她扯成碎片,不,千刀万涡也不足以解心头之恨。
她一口银牙咬得咯吱作响,唇畔浮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地上的茶水倒映着透过窗缝射进来的阳光,一点一点,像极了那夜的火光。
当初她和恒之几乎就要逃脱成功,什么都计划好了,就差最后一步,错就错在她把这个计划告诉了如昔,她不知道如昔会偷偷将她和恒之私奔的计划告诉湘北王,她满心以为,如昔和她是最好的姐妹。
可事实却告诉她,她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她和恒之好不容易溜出城门,当时的心情就如挣脱开重重的枷锁那般,开心兴奋地恨不得立刻逃入深山老林,过上与世无争的日子,哪怕将为柴米油盐发愁,她也觉得那将会是如神仙般的日子。
就在他们逃出城门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城外的火光,立刻便觉得不对,可是后悔已是不及,她想拉恒之回头,还没来得及转身,一股巨力就将她朝后拖,将她拖入了城门,只留了恒之一人在外头。
她发了疯一般拍打着城门,却只能透过城门中间的那条小缝隙,眼睁睁看着恒之被淬上了火的箭贯穿,数以百计的淬了火的乱箭射死。
哪怕是棋子,也该有争取自己幸福的权利,也不该受到这样的折磨。
那是她深爱着的男人,这辈子唯一深爱过的男人,如果不想让她逃走,那便一开始就将她囚禁起来也就罢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了恒之?他们果然全都是没心没肺的吗?
“如昔,昔日我所受过的伤痛,来日必定要让你加倍奉还,你等着罢,总会有那么一天!”她面无表情将玉镯仍旧包好塞回怀中,盯着地上杯子的碎片,掐紧了自己的膝盖。
膝上的痛远远及不上她心里的痛。到底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难受,一行泪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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