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第362章 问题根源(2 / 2)

山河血 无语的命运 2173 字 2022-11-23

小麦良种,这是“诱惑”村民加入合作社的原因之一,因为在“小麦良种”有限的这一小道消息于社会上流行的同时,赵庄合作社却宣称“入社社员,可以得到足够的良种”,这么做也纯属无奈之举,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加入合作社,但所有人都希望今天能够拿到“良种”。

“可,先生……”

提及先生,赵钱勤的视线朝着邯郸的方向看去,这棉花种植是专员交待的任务之一。

“先生在看着这里,我相信先生,这么做自然有他的考量!”

当赵钱勤提及先生时,远在上百公里外的邯郸城内,那栋用城隍庙改建的专员公署内,同样的争论,并没有停止下来,这里的争论声,实际从来都没有停止。

“推广良种,则是提升农民生活水平的根本,今年秋种,专区将全面推广小麦良种,小麦因其市场广泛,价格较其它杂粮高,因此农民将其视为商品经济作物,大都将小麦作为出售,变钱作物,很少吃甚至不吃,而以小米、高梁、玉米之类的杂粮为主,而造成这种原因的则是因为小麦产量最低,以专区和相应的农业机构调查,河北、山东、河南三省小麦、高梁、玉米、大麦、水稻的平均亩产量,分别为135斤、144斤、143斤、161斤、143斤和284斤,小麦为副产量最低,而根据今年农技所的推算,在农业合作社的13万户社员所种植的新型良种小麦中,因新式堆肥的使用以及灌溉的保障,他们所种植良种小麦亩产量超过400斤,而这意味着,其家庭收入将增加数倍,这将造成一种什么情况呢?”

面带着微笑,管明棠把玩着手中的钢笔,看着面前当初就专区农业合作社的那种强制入社而颇有微词的钱天鹤,现在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

“专员,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去年合作社成立时,在农村大多数地主、富农都加以抵触,而各乡为完成任务,通过地主迫使大量贫农以及雇农加入合作社,所以,今年的良种高产,将直接导致农村贫困家庭受益,这……”

目光微诧,钱天鹤看着专员时,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去年针对这一情况说的那句“不用担心,明年有他们后悔的时候!”,这一切都在专员的“算计”之中,就像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似的。

“十二县中,贫农户均占有土地最多的县是11。45亩,最少的是7。58亩,人均最高为2。3亩,人均最少为1。74亩,而雇农中,户均最多为3。18亩,最少为1。9亩,人均最高为1。81亩,最少为0。59亩……”

在提及这些数字时,管明棠并没有去翻看资料,关于这份历时半年做出的农村情况调查报告,已经翻看了无数次,其中的数字早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同样也印在钱天鹤的脑海中,毕竟作为“三农委员会”主席,这个调查正是由他主持的。

“而就今年小麦产量而言,占专区农村人口50%的贫农家庭中的三分之一,也就是社员家庭其小产量将首次超过人均土地在3。7-5。5亩的中农家庭,甚至其中有些家庭因劳力多、租用土地地多,而接近富农家庭,仅小麦一项收入,其家庭收入便达到260元至300无,而占人口比重为1。5%的雇农家庭亦超过中农家庭……”

在道出这一数字时,管明棠的心底总算是长松了一口气,小麦良种的推广不仅改变了邹平试验县以及现在山东三十余县农民的生活,而且专区的农民的生活也将在今年发生根本性的改变,这意味着“稳定农村”的设想将因小麦良种的推广而变为现实,可是在另一方面,管明棠却依然有他的顾虑。

“专员,虽说小麦良种今年推广会使专区所有百姓受益,但是并没能解决根本性的问题!”

在心里默算着占据农村贫农家庭因小麦产量增加导致收入增加的数额,钱天鹤便开口解释道,作为专区三农委员会主席,他自然知道农村的根本问题在什么地方。

“小麦良种的推广带来的增产效应,只是将农村60%左右的入不敷出的家庭比例降至1%,当然这还要到明年全面推广之后,并没有改变农民生活困难的现实,如果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钱天鹤口中的根本上解决问题,实际上就是土地的问题,但他同样知道,这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即便是现在专区制定的“三七五减租”中的那种“全年产量”也不过是在调查的基础上,通过与十二县的乡绅协商制定出了一个“产量”,从而以这一“相对往年产量较高”的“核定产量”为准,方才使得减租政策得以顺利推行。

当然顺利推行的根本原因是政治原因,在邯彰专区的地方士绅鲜少有人能通至南京,甚至在两省政府要员之中亦鲜有专区籍贯,从民初至今,河北是北洋的根据地,而北洋政府先是被张作霖那个东北胡子击翻在地,直接导致北洋政府后期华北各地地方势力为奉军据战,而后国民政府二次北伐成功,河北、河南、山东更是为中央与西北系、晋系争夺,各派争抢之中更是导致其所剩无已的地方势力几乎被“客军”扫荡一空。

在国民政府后,河北与河南两省更是沦为客军之地,客军轮驻,师团长掌握地方,在两省地方势力因环境的抑制与混乱,而渐渐沦为弱势,甚至导致其本省人员不愿进入政府,从而避免某方失利进而殃及池鱼,使得两省不可能像它省一样,地方势力掌控着省内局势,从而影响“新政的实施”,也正因如此才有了邯彰专区的农业新政的实施。

尽管在实施的过程中,地方士绅曾试图抵制,但地方的抵制却未对专员公署形成压力,两省政府尽管出于政治上的原因固然对专员公署所行颇有微词,但因为与南京方面的要员几乎没有任何利益影响,南京甚至乐意专员在邯彰推行“农政试验”,从而检验“减租”的效果。

正是这一系列政治上的有利因素导致了专员顺利实施“农业新政”,但是也仅只限于此,虽说明知道农村的问题实际上土地是根源,但是钱天鹤却知道,一但专员试图触及这一根本性的问题,很有可能导致南京方面的一些要员作出激烈的反应,到那时,南京方面的压力不是专员可以承受的,甚至可能导致专区一系列农业新政的流产。

虽说心知专员不可能触及这一问题,但是钱天鹤还是希望在专员的心底埋下这棵种子,从而为将来推行“新的农业新政”打下基础。

“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现在政治条件并不成熟,我这边根本就顶不住南京的压力!”

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管明棠靠着椅背,先是闭着眼睛沉默后,而后盯视着钱天鹤说道。

“有些问题,我们固然有想要去解决的心思,但是现实的环境,却迫使我们不得不谨慎从事,在推行任何变革的时候,推动者的出发点都是好的,但是每一场变革都有利益受损者,他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群体,对于这个群体来说,有些事情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摇着头,管明棠坐直身体,向钱天鹤微微一笑,而后语气轻松的说道。

“所以,我们才要在其它地方寻求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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