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城县高峰头镇紧靠县城,位于城南9公里处,是郯城的南出口,这里素有山东”南大门”之称,在镇边马陵山与沭河水并行南北,地理位置上的优越使得这里成为两条省级公路的交汇处,便利的交通使得高峰头镇在过去的两年间越显繁华,在镇子周围,更是在过去两年间建起了了几座工厂。
便利的交通为这里带来的了形形色色的旅客,在镇子里挤来挤去的小贩以及一家家店铺,使得任谁都能感受这座省境小镇的繁华。在镇上的汽车站里,仍旧挂着一块”水板”,淡墨的字是沿途所到各市镇的名儿,并肩排作一列;另一行大书”准时五点半开车”。
在汽车站一旁的茶馆里,李凤九看自己的表,还只有四点半,还差一个钟头,他只好耐心坐在那里等候了。
渐渐儿从嘈杂的人声中辨出两三个人的对话来。一望而知都是小商人,此时人们大都是很热心地在谈论华北与中央的争执,谈论着将来的时局。在人们中间一位剃着和尚头的四十多岁的人,很肯定地说:
“肯定是打不起来的,照我说,这次,咱们管主任,之所以通电,还不是担心,咱们中国让德国人给利用了,这几年,你们没瞧见嘛,那德国的那个啥,对,军事顾问,可有好几千人,这德国人,可是没安什么好心那!管主任,还不是寻思着,现如今,东北还让日本人占着,这德国人这边看似帮着咱们,可那边,却又拉着日本人,若是真和德国,嗯,还日本签了那个什么同盟,到时候,管主任,想打到东北,又怎么个打法,所以,我觉得,管主任,也就是让中央明白他的态度,指定打不起来……”
“可不是,若是打起来,这日子可是个咋过!”
一个三十多岁的瘦高个人的商贩在一旁说着,并且意外地对李凤九看了一眼,若许是因为他身上的,那一身中山装,使得人们理所当然的,把他当成了一个官面上的人物,毕竟,除去官面上的人,还真没有多少穿中山装的,即便是民团,那穿的也只是军装而言,可是李凤九并没有接腔,他只是微笑着,毕竟,他只是一个老师,现在学校刚放假,他之所以来到这,是为了坐车回临沂的老家,与家人团聚。
“以管主任的心思,肯定是打不起来,谁都知道,管主任向来都是反对内战的!再者,若是真打起来,恐怕,真像外人说道的那样,到时候,最高兴的怕还是日本人!委员长,他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明白这一点。”
坐在李凤九旁边的一位五十多岁的小商人,觉得李凤九的微笑里有含意,就朝着他望了他一眼,同时他摸着下巴很苦闷的自言自语着:
“瞧样子,是打不起来,我这一路从济南下来,就没见过兵——”
这时旁边立即有人跳起来纠正了,那人个头不高,而且显得有些清瘦,声音却很大。
“啊,老先生,你们都弄错了。现在的问题,不是管主任打不打,问题是中央打不打,在山东,咱们的兵是没动静,可保不齐,在南边,中央的部队早都调动起来了!”
“可不是,万一中央要打,到时候,即便是管主任不想打,怕也不能不打了!”
听他们这么说,李凤九倒是忍不住的插了一句话来。
“现在不是打不打的问题,而是这件事,会如何发展的问题!”
大家都愕然转眼对李凤九看去,仿佛猛不防竟听得一个哑巴忽然说起话来。并且他们的眼睛里又闪着怀疑的光彩。
“这位先生,这话怎么说?”
顿时旁边那位五十多岁的小商人,恭敬的请教道。
“打与不打,现在谁也说不准,但可以肯定的是,北平,不想打,南京,也不想打,可不论想不想打,北平通电了,南京就要有回应,这个回应如何回应呢?所以,现在不是想不想打的问题,而是……”
话声稍稍一顿,不待李凤九继续说下去,倒是那个小商人冲着一旁对小二说道。
“小二,给先生上杯茶!”
得,把我当成茶博士了!
心下这么寻思着,李凤九又继续说道。
“你看最近的报纸上,常刊登国内各个团体、知名人士的文章,无不是呼吁双方保持克制,可问题就来了,南京若是克制了……”
不待李凤九把话说完,却只听到车站门外的街道上传来一阵惊呼声。
“过兵了,过兵了……”
什么?
过兵了?
门外小贩的喊叫着,立即让市场上为之一乱,几乎所有人都急忙冲了出去,原本熙攘着叫卖的小贩,纷纷收着摊子,甚至于一些胆小的店家亦急匆匆的想要关上生意,对于中国的生意人来说,他们自然深知过兵如筛的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