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第930章 邯彰之变(1 / 2)

山河血 无语的命运 2156 字 2022-11-23

民三十年的邯彰,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被削弱了,比如在民二十九年,全华北工业总投资为78。7亿元,而其中邯彰专区工业投资不过仅只有11。5亿,外商在华北投资为18。5亿美元,而邯彰仅为0。45亿,这一系列的数字,似乎表明“邯彰”这是工业产值曾一度占全中国80%的“工业重镇”没落了,但事实上,邯彰依然是华北的工业、经济中心,正如同北平是华北的政治中心一般,邯彰依然中华北的经济中心,即便是在北平成为华北的政治心脏,京津工商圈日益繁华之际,邯彰依然因其特殊的地位,依然不改北中国经济中心的地位。

一辆黑色的“金鹿”牌小汽车远远驶来,在柏油路上发出轻轻的咝咝声。马路两边是整齐的法国梧桐,不过邯郸的法桐却与上海的法桐有所不同,这是邯彰林务局与北方高等专科学校林木系共同研究的“无球悬铃木”,与法国梧桐最大不同是,它没每年4-5月份季节性的种毛飘扬的污染,也正因如此,这种“无球悬铃木”已经迅速取代了法桐的地位,成为中国最主要的行道树。

不过相比于南京等地新近种植的悬铃木,在邯郸的街道上这些树龄几近十年的“无球悬铃木”早已长出了高大的树冠,枝头上宽大的绿油油的叶子,迎风轻微摆动着。马路上行人很少,静幽幽的,没有声息。天空晴朗,下午的阳光把枝叶的阴影印在柏油路上,仿佛是一张整齐的图案画。

小汽车穿过了马路,降低了速度,在梧桐的阴影上开过来。在一片红色砖墙的当中,两扇黑漆大铁门紧紧闭着。铁门上两个狮子头的金色的铁环,在太阳里闪闪发着金光。汽车的喇叭对着黑漆大门叫了两声。黑漆大铁门开了,迎面站出来的是身上穿着银灰色卡叽布制服的门房老刘。他伸开右手,向里面指着,让汽车开了进去。

在关紧了大门之后,门房老刘又过来拉开了车门,里面跳下一个三十开外的中年人。他穿着一身浅灰色底子淡蓝色条子的西装,打着一条玫瑰红的领带,脸庞带着微笑着,两腮露出两个酒窝,鼻梁上架着一副玳瑁边框子的散光眼镜,眼光机灵地向四边一扫:院子里没人。他橐橐地走了进去。

这人是邯郸新兴纺织公司的经理梅思贤。和许多邯彰的职业经理人一样,他也是毕业于北方商学院,在两年的商科毕业之后,他先是在北方公司实习半年,随后又进入合作企业任经理助理,经过一年多的磨练之后,便成为一家小型企业的厂长或者经理,再然后,经过几年年的磨砺,直到两年前,他才成为新兴纺织公司的总经理。

对于民二十四年从北方商学院毕业的梅思贤来说,他的这种经理,是典型的北方职业经理人经历,职业经理人,这正是华北与其它地区的不同,总经理并不一定是企业的创办者,而是擅长企业管理,却不一定通晓某一产品“专业”知识的人,他们更擅长加强行政管理、产量及价格的协调来使企业的结构更为合理,更适应现代市场,这种模式最初源自于北方公司——上百家子公司需要大量的职业经理人去管理。

后来,随着邯彰地区“地利”的释放,地主士绅阶层在产金联的引导下,纷纷投资实业,对于工商实业几乎完全是外行的地主士绅作为企业投资人,对如何管理现代企业,同样也是外行,在这种无论是生产或者销售亦或者管理,投资人都是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职业经理人则成为解决这些问题的唯一选择。

从产品技术到技术人员再到职业经理人,这是产经联向地主士绅提供的支持,正是在这种有力利的支持,才形成了邯彰看似百花齐放,实则皆或多或少带着“北方烙印”的“邯彰企业”。

在随后的几年间,这种特色从邯彰扩散至整个华北,只不过,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够像邯彰一般明显,几乎每一家的每一个经理或多或少的都与北方有着联系,他们或者是毕业于北方商学院,或者干脆就是北方某企业的前职员,至于梅思贤,不过是这数千人中的其中之一。

不过作为总经理,他必须要向董事会以及投资人负责,也正因如此,每隔数日,他都会来到这所宅院中拜见纺织公司的董事长。

梅思贤走进了客厅。穿着白卡叽布制服的老王捧着一个托盘轻轻走过来,把一杯刚泡好的上等狮峰龙井茶放在梅思贤面前的矮圆桌上。梅思贤悠然自得地坐在双人沙发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他向老王望了一眼,谦和地问道:

“董事长回来了吗?”

“刚回来,在楼上洗脸。”

“请你告诉他,我来看他。如果他有事,我在这里多等一歇没有关系。”

老王点了点头,去了。梅思贤揭开矮圆桌上的那听牡丹牌香烟,他抽了一支出来。然后拿起矮圆桌上的银色的朗火机,点着了烟抽了起来,怡然地望着客厅角落里的那架大钢琴。钢琴后面是落地的大玻璃窗,透过落地窗,他欣赏着窗外的花园,这种花园式的别墅,在邯郸新城中心区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方,本身就意味着财富,不过也亏得像翼家这样的老门,若是换成新兴富人,恐怕还是宁可居住于乡间的大宅,亦不愿花数十万置上一处这样的宅子,至于联体别墅他们同样也不会考虑,那不过是像他这样的公司管理人员的住宅。

这时楼上传来咳嗽声。梅思贤从怡然自得的站了出来,他连忙熄灭了烟,整了一下玫瑰红的领带。他知道董事长快下来了,目光对着客厅的门。果然楼梯上有人下来了,沉重的脚步声一步步迟缓地往下移动。梅思贤走到门那边去,像是接待一个贵宾似的在那边等候着。

一个矮胖的长者走到客厅门口,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看上去年纪不过五十左右,实际上他已是是过六十的人了。头上没有一根白发,修理得很整齐。了解翼董的人都知道他很得意自己没有一根白发,用谦虚的语气经常在朋友面前夸耀自己。

“我是蒙不白之冤,这个年纪应该有白发了。我的三个老婆对我没有一根白发是很不满意的,尤其是大老婆最恨我的头发不白。”如果朋友们知趣地说:“那是怕你纳第三个姨太太。”那他就高兴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乐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笑笑,可任谁都能体会出笑声中的得意。

“董事长!”

在董事长下楼时,梅思贤微微鞠躬招呼道。

“又来打扰你了。”

“思贤,来了很久吧,累您久等了。”

翼卓远热情而亲切的招呼道,虽说他是新兴纺织公司的董事长,但是公司的事物,他几乎不怎么过问,都是由梅思贤负责,而公司这几年的赢利也颇为可观。

“快坐吧,我说过,来我这,就把这当成家里。”

翼卓远一屁股坐在梅思贤对面的单人沙发里,然后亲切的招呼道。

落坐后,梅思贤仔细留神翼卓远的脸色,眉宇间很开朗,嘴角上时不时露出微笑。心知准备好的事情可以提出来谈一谈。

“董事长,这次,我来,还是为了新厂的事情……”

翼卓远一听到“新厂”两个字马上就紧张起来了,他的眼光从米色的屋顶移到梅思贤的脸上:

“思贤,似乎董事们都觉得风险似乎有点大啊!”

在华北纺织业与其它行业不同,其它行业讲究“规模化、工业化”生产,但在华北,纺纱与织布,前者是工业化生产,而后者却是分散在千家万户中的一个个邯式铁轮织机或者电织机生产,那是农民以及乡村合作社的主要副业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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