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上所述,北方军收复东四省,应只是时间问题!”
在军事委员会的会议室内,何应钦站在地图边,作着最后的总结后,将指挥棒向左手轻击,他的眉宇间却抑着忧色,在他朝着蒋介石看去时,同样注意到他亦是满面凝重。
北平方面的行动太过突然,尽管这是必然的,但在南京看来,却是北平这一次实施的“北方作战”,根本就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北方边防军几乎是精锐尽出,甚至连7个预备军都投入了战场,其目的表面上是在“日军主力尚未急回归前,以暴风骤雨般的攻势收复满洲”,但实际上呢?在南京许多人看来,根本是为了控制东北,他们的动作越快,打的越顺手,中央试图借张学良之手插手东北的可能性就越渺茫。
“不是时间问题,而是多长时间的问题!”
在何应钦的声音落下后,陈诚则面色肃然的说道。
“管长官以上、中、下从三个方向,兵分三路同时向黑龙江、辽宁实施进攻,从一开始关东军就被北方军牵着鼻子走的,现在好了,关东军精锐主力陷于西伯利亚,其回师增援,即将会面对俄国人的反攻,如其不回归,其后路又将被切断,在东北,梅津试图以大青山作为主要的决战方向,结果,谁曾想他们却从辽宁登陆,直插东北腹地,现在梅津手里的部队,要么撤回辽宁,准确在沈阳一带与北方军决战,可是这样,在阿尔山对面的第一集群主力,又有可能突破阿尔山筑垒地域,从而兵逼长春,可如果他不从那么做,不出半个月,辽宁全境都将为北方军收复!”
虽说心知现在北平与南京已经开始真正的互相防范,但陈诚还是不得不佩服杨耿光率领的北方军参谋部制定的计划,无论关东军如何应该应对,其捉襟见肘的兵都将令其陷入进退不得的地步,更为重要的是,华北军的手中还有超过170个预备师,足够的兵力使得华北可以众容的变助攻为主攻,化主攻为助攻。
“关键是时间,从去年十月,到现在,关东军一直在新西伯利亚准确对斯大林的最后一战,他们一直想通过谈判稳定华北,从而为彻底击败俄国人、与德国会战争取时间,可他们不想想,以管哲勤的精明,他又岂会不抓住时机!……”
不是管哲勤能抓住时机,而是……而是日本更渴望争取时间,以至于他们为了争取时间,甚至达到了不惜代价的地步,而管哲勤不过只是投其所好的,通过一系列的外交努力,使他们相信,华北至少在短期内是不会对日本宣战的。
而华北的外交努力,甚至令东京亦相信“华北短期内不会改变即行的中立政策”,至于直接面对威胁的关东军,亦相信华北的进攻不会早于今年夏天,他们有很多理由说服自己——比如在战争问题上同中央的分歧。
而在另一方面,同样也免不了中央的“功劳”,比如汪精卫对华北地方的指责,尤其是张汉卿的复出。想到这,陈诚朝着张学良看去,这位现任的第集团军的司令,当然,他还是名义上的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甚至还是中央东北同乡会会长,而校长之所以将其释放的主要原因,恐怕就是为了……
“委员长,我以为,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考虑北方部队会打到什么时候,而是,中央应该如何表态!”
突然,一直保持着沉默着的张学良站起身,看着端座于首的主席说道。
“我希望中央同意我第集团军立即开赴东北战场!”
从三个月前真正获得自由,并被任命为第集团军长官,张学良的心里全是蒋介石的那句“他日光复东北还需汉卿你为国效力”,尽管明知道,释放他有中央与北方争取东北的因素,但他却知道,这或许是他一雪前耻的唯一机会。
国仇家恨得雪之时就在眼前,他又岂能坐视,而在另一方面,尽管第集团军的九个师长中的五人是前东北军将领,但是多年的编训,曾经的东北军早已不复存在了,现在他唯一能做就是唯中央是首。
“假若中央于收复东北之问题上,不能有所作为,只恐届时国民亦对中央有所失望!”
虽说多年的软禁并没有改变张学良的脾气,但今非昔比的情况下,他却亦知道应该如何劝说蒋介石,而不是过去那般的“直率”,果然,他一提到“国民失望”,蒋介石的脸色便是微微一变。
阵阵春雷之中,蒋介石的心情显得有些异样,就在昨天,他还站在地图前,查看着东南亚的态势地图,中央在缅甸投入了多达两个集团军,其目的在于打通仰光港,以直接获得外援,在蒋介石看来,获得美援是中央军赶超北方军的唯一机会,虽说北方军亦可以获得美援,但只要外援的通道为中央掌握,管明棠就只能继续把获得的美援投入几似一个无底洞的海军上。
对于缅甸,无论是他也好,亦或是军事委员会也罢,都可以说是志在必得,甚至他甚至兴致勃勃的等待着,在缅甸战役取得胜利后,国内各界如何对称赞“国家领袖”的英明决择,但是,现在管明棠对东北的进攻,却在缅甸战役大局将定时,夺去了所有的人的注意力,张学良想去东北,让他去好了!
在心里这般念叨着,蒋介石的眉头蹙着,神情中甚至抑制着些许不快,也不怪,尽管看似现在北平方面似乎对中央颇为尊重,但在另一方面,北平却已经表现出未来同“角逐中央”的心态,年来,受到华北的支持,国内各界纷纷讨论制宪、行宪等问题,要求中央制定时间表结束“训政”阶段,甚至杨永泰还邀请国内各界参观华北的地方选举,以证明“训政”已见其效。
“管哲勤、杨耿光、杨畅卿……”
如果管明棠是党内同志,蒋介石或许可以接受一些,但是现在不仅管明棠不是党内同志,甚至就连华北,党内亦太多话事权,华北各省的党务机关,更是有名无实,所谓的监督政府,只是名义罢了。
“哎……”
于唇边感叹一声,尽管蒋介石并不愿意承认,但在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他却不得不一再的面对一个事实——华北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探,甚至就连华北的政团国运联盟亦大有与角逐中央的态势,他们……
“不得不防啊!”
听着父亲的摇头长叹,蒋经国只是站在一旁,他知道,对于华北,现在中央是既用又防,而华北,总是无法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