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河上两座机械化浮桥正在搭建中,而在河畔的不远处,一辆辆战车、装甲车、汽车车散布在田野间,足足有上千辆之多,而在这片车海的外围,几十辆自行高炮的炮管直指着天空。
这支规模庞大的战车部队,便是北方边防军第六装甲师,它是北方军体系内最初的六个30型装甲师中的一个,与机械化步兵师或者摩托化师不同,全师的全部战斗系列由坦克、步兵战车、自行火炮、半履带装甲车、汽车组成,即便是其步兵亦搭载半履带装甲车行军,因其强大的打击能力,使得装甲师在北方军作战序列中,一直都有着“王牌中的王牌”之称,也正因如此,其才会被配置给预备第七集团军,不过作为重装师,其动员、运输都耗费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其一直等待到3月20日方才完成攀登,以作为集团军主力,几乎是在全师1.8万名官兵以及上千辆车辆于营口完成登陆,不过,他们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投入战场。
好钢在使在刀刃上,4月23日,几乎是在得到第九装甲旅重创日军第十战车师团的报捷之后,集团军司令部终于亮出了这柄一直作为战略预备队的“尖刀”。
而此时,在辽阳会战打响的一个月后,在辽阳一带,已经云集了中日两国近五十万大军,这场会战的规模完全不逊于当年的淞沪会战,而就其技术上而言,双方无不是投入最先进的技术装甲。
在空中,上千架从西伯利亚调回的一式、二式战机与北方航空队展开激烈的空战,以争取制空权,在地面上,中日两国的步兵部队在上千辆战车掩护下,不断向对方发起攻击,上千门远程重炮将数十万发炮弹砸向对方的阵地。
尽管如此,在激战持续了一个月后,会战还是陷入了僵持阶段,中日两军数十万大军现在就像两个精疲力尽的摔跤手,谁也无法将谁摔倒,而双方高层都非常清楚,一支生力军的加入,就极有可能将胜利的天平偏向已方。
也正因如此,关东军司令部才会命令第十战车师团投入战场,不过他们的尝试却遭到了挫败,战场再次回到先前的僵局,但是,对于预备第7集团军而言,现在打破这种僵局的时机已经成熟了,在日军再次派出三个师团增援辽阳时,第六装甲师作为打破僵局的利丸终于出鞘了。
目标——沈阳。
在指挥车内, 华品章这位指挥过摩托化团参加的过夏季攻势,亦曾作为战车团参谋参加过达里岗爱战役的老“战车兵”,毕业于黄埔军校的他并不是“嫡系”,但是却指挥着北方军六个装甲师中的一个,这种信任的北后同样也是压力,用长达数分钟的时间凝视着地图。
“沈阳的是日军第101师团以及伪满军第3军三个师,另有约两万的武装日侨,总兵力约8万人左右……”
沈阳是块硬骨头,至少在表面数字是如此,但是司令部却选择了沈阳,作为打破会战僵局的突破口,一但第六装甲师攻克沈阳,那么战场的僵局就会被打破,而且立刻使日军的防线好像一只脆弱的盘子那样四分五裂了。
“还好,他们并不是机械化部队!”
这么轻语一声,华品章朝参谋长投了一个笑容,然后他拿起了电话,是方面军司令部打来的电话。
“好了,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在放下电话的时候,高胜仑轻笑着说道。
“一但第六装甲师突破防线,预六集团军就会投入战场,届时这小三十万日军,也就插翅难飞了!”
高胜仑的声音显得很是愉快,预六集团军是他手中的战略预备队,也是唯一没有全员投入战场,一直在修整等待的部队,而之所以用劣势兵力进攻日军防线,为的就是完成对日军的合围,从最容易突破的方向,实现对日军的分割。
“培仑,不过,第六装甲师能不能成功,最终还在看他的行动啊!”
邵凌远笑了笑,道出了进攻沈阳的关键,这场战役的真正的关键并不在这里,而是……
奉天,在辽阳会战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奉天这座“满洲国第一工业重镇”,几乎是处在战争的最前沿,奉天造兵所以及丰和自动车厂仍然为前线生产着武器以及战车,不过工作效率却远不及过去——许多工人选择了逃亡。
尽管早在辽阳会战打响的同时,关东军司令部就有意将奉天造兵所,尤其是丰和自动车厂及奉天飞机制造所迁往哈尔滨,但是因为中国航空队对铁路系统的轰炸,使得满铁根本无法抽调足够的车皮用于迁移奉天的数万部机器以及汽车生产线。
而辽阳战场上日军的所取得的局部优势,又让关东军司令部终于松了一口气,也许,根本就不需要迁移工厂,话虽这么说,但在过去的一个月间,依然有数座工厂迁往他处,比如奉天造兵所的子弹生产线,即迁往吉林通化,当然,对于拥有数十座大型工厂的奉天而言,这些迁移不过只是杯水车薪。
作为一个工业重镇,为了加强这座城市的防御,关东军司令部可谓是颇费了一番心思,除去动员侨民之外,更是从远东将“久经考验”、“屡立战功”值得信任的满洲军第5军调至奉天。
在满洲军中,第3军是一支“荣誉之师”,他们是第一批入俄,曾一路打到北极圈,更在远东剿匪作战中曾歼俘十余万俄军游击队。也正因如此,其才会深得关东军司令部信赖,甚至被寄予厚望——在夏季到来时,将随同日军参加对俄军的进攻,不过现在既然“满洲国遭到入侵”,自然的需要将这支部队调回满洲。
不过,他们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之所以英勇实际上并不是为“大东亚共荣圈”而战,而是为了生存而战,当这支部队被调回“国内”后,一种莫名的情绪便开始在军营、在阵地上弥漫着。
也许是因为阴天的关系,沈阳郊外的防御阵地上出现少有的安静,让人提心掉胆的轰炸机并没有再次临空。
戴子伟 在弹坑累累的阵地上巡视,在过去的半个月间,他们的阵地遭受了上百次轰炸。连日来,那种面对空袭的无奈,使得这位威风凛凛的少将师长,此刻看上去萎靡了许多。他已经两处负伤,胳膊上扎了绷带,姜黄色泥军服被弹片撕开一道大豁口,露出里面染着血渍的衬衣来,他同样也在轰炸中受了伤。
而那些士兵们则三三两两或坐在工事抽烟,或靠在掩体里打盹,他们中有不少是伤员。士兵们沉默地注视着他们的师长走过,表情漠然,没有人站起来敬礼。悲观绝望而又无奈的情绪好像毒蛇一样悄悄啃啮着他以及每一个士兵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