蹴鞠游戏种类繁多,两人对踢叫“白打”,三人角踢为“官场”,能悬空筋斗,脚不及地叫“跌打”,不在马上,能与人角力叫“步打”……僖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尤擅于步打。田令孜虽也是行家,但毕竟年龄大了,再加上身子发福,怎如僖宗身手灵便,故而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不是僖宗对手,竟是连输三场。
僖宗连胜三场,兴致很高,得意地笑道:“若有蹴鞠科考,这步打状元,定是非朕莫属!”
石野猪话外有音地笑道:“也不见得,要是遇上尧舜禹汤做礼部侍郎,陛下不免就要落第了!”
僖宗、田令孜闻言大笑,丝毫没有怪罪之意。
僖宗余兴未尽,只觉得那过去看上去倍觉凄凉的曲项池,今天竟也格外富有情趣了,于是就让田令孜多找些人来一起同乐。田令孜一听,正合心意,忙传旨命寿王李杰、西川节度使陈敬暄速速入宫陪驾。
李、陈二人入宫后,陪着僖宗斗了几局鹅,天色就已暗了下来,僖宗当即下旨设宴。宴上,陈敬暄奉酒致贺:“吾皇洪福!长安克复,阴霾一扫,真乃天下同庆的大喜事啊!”
李杰也连忙满斟一杯,起身称贺:“贺喜皇兄!”随后又加了句:“对克复长安的功臣,咱可得好好地封赏啊!”
“这个自然!”僖宗一脸的春风,“尤其是那个李克用,一到长安就连连告捷,他又是第一个攻入长安的,确实应该重加封赏!阿父,你看该如何封赏李克用啊?”
田令孜忙道:“皇上圣明,李克用此番虽是戴罪立功,但至功阙伟,依微臣看,还是让他镇守北边为好,可让他节镇河东,封赏公爵。”
僖宗又道:“朕听说李克用有位夫人,沙苑就是她领着一群孩子攻克的。想我大唐太宗皇帝手下将帅,何其英勇?怎么到了朕的手上,数十万大军竟连妇孺都不如了呢?!朕想封李克用的夫人为秦国夫人,你们看如何?”三人自然是拍手称好。接着,僖宗又问道:“王铎、杨复光运筹帷幄,征调遣发,算来应是首功吧,你们看,该如何封赏他们呢?”
僖宗此言可问到田令孜的心事上了!朝野皆知,内宫宦官与朝廷大臣历来有“北司”、“南司”之争。前不久,左拾遗郭图因实在不满田令孜等内宦遮蔽朝廷,曾冒死上书,内有:“天下者,高祖、太宗之天下,非北司之天下;陛下乃九州之天子,非北司之天子”之句,田令孜竟将此书隐瞒了下来,并找了个理由将郭图外放,随后又派人在赴任的半道上将郭图溺死在湖中。王铎是当朝宰相,是“南司”的中坚人物,与田令孜可说是死敌。虽然田令孜与杨复光也不相睦,但毕竟同属“北司”,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他自然是褒杨抑王了。想到此处,田令孜就用眼角扫了一眼陈敬暄。
陈敬暄会意,奏道:“王相公蒙圣上授以天下兵马大权,久讨贼兵,不仅未能建功,反倒是节节败退,这才让贼势越坐越大,致使两京失陷,且又累年不能克复;杨公召降朱温,征调李克用,居中指挥,百日即成大捷,若论首功,依微臣愚见,当属杨公无疑!”
僖宗连连点头。
李杰也道:“陈令公言之在理。”
僖宗又想起一人,问田令孜道:“那个朱全忠,阿父看该如何赏待啊?”
田令孜想了一想,说道:“目今,黄巢已逃往关东,以老奴看,不如就令朱全忠镇守汴州,让他伺机扫灭贼寇,不是一举数得吗?”僖宗会意,连连点头。
李杰又道:“还有一大功臣,圣上且莫忘了!”
僖宗有些纳闷:“谁呀?”
李杰掰着手指数道:“此人有四功:一曰保驾幸蜀,二曰收传国宝,三曰列圣真容,四曰散家财犒军。”
僖宗恍然,连声说道:“对,对,还有阿父!这当然要重重封赏了。”
末了,僖宗对田令孜言道:“长安的诸殿肯定毁坏严重,要催促加快修葺,朕已恨不得明日就能驾返长安了!”
田令孜喜道:“陛下放心,老奴早就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