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权道:“我二人见你执迷,特来解救,你倒是来劝我二人了。”
吕岩道:“功如何?业如何?岂如我等逍遥世间,率性而为?”
朱温道:“乱世之中,何人能言逍遥?存亡之间,何事能够率性?先生此言,在下实难明白。”
吕岩推秤起身,吟道:
饮海龟儿人不识,烧山符子鬼难看。
一粒粟中藏世界,半升铛内煮山川。
钟离权也起身吟道:
弃却瓢囊摔碎琴,如今不怜汞中金。
自从一见黄龙后,始觉从前错用心。
朱温笑道:“两位先生如此心性,依在下看,似乎还未修去真心性。”
吕岩长叹一声,仰天叹道:“罢了,罢了,朱公好自为之吧!”
二人转身出亭,吕岩边走边唱道:
又是一介乱世王,二十年后中姓梁。
只怪李七敬书生,多少性灵始遭殃。
朱温见二人扬长而去,心中甚是怅惘,呆呆地怔立了很长时间……
次日,朱温告别张全义,继续东行,几日后,一行人就到了大梁城郊。朱温先遣徐怀玉、蒋玄晖前去禀报,不一时,二人就匆匆而回,回报说:有一队义军正在攻打大梁,我二人无法进城。
“是谁领军?有多少人马?”
“好像是葛从周领军,还有霍存、李唐宾和张氏三兄弟,约有四千军马。”徐怀玉答道,“大梁城约有二千军马出阵,现有两位小将正在与张归霸、张归厚兄弟厮杀,看上去一时还难分伯仲。”
朱温闻言,暗自纳罕:张归霸、张归厚是义军中有名的猛将,一直罕逢敌手,没想到,竟有人能与他们战成平手?
朱温随即下令:“氏叔琮、丁会带几个人照顾家眷,其他人跟我一道去看看!”
朱温就近驰上一个高坡,远远地朝汴州城门眺望:正如徐怀玉所说,两军正在对峙,四将在阵前厮杀得正酣。朱温稍一思索,随即下令:“朱珍、庞师古、胡真、郭言你们各带百人分路从侧面杀入,其他人随我从敌军背后杀过去。”
此时,义军正看阵前四将厮杀,恰在兴头上,突闻左右及背后杀声四起,不禁大惊,不一会,军阵就被几路突骑冲杀得七零八落。守军将领见状大喜,忙下令冲杀,葛从周等各位义军将领误认为中了守军埋伏,只得夺路奔逃,唐军大胜。
义军退去后,朱温几路人马合兵一处,来到城下,令庞师古上前通报。守城唐将一听是朝廷新拜授的宣武节度使到了,忙下马施礼:“末将宣武中军都指挥使杨彦洪见过大帅,未曾远迎,万乞恕罪!”
朱温连忙下马,双手搀扶起杨彦洪,哈哈大笑道:“谁说将军没有迎接?这个排场可是不小啊?攻、守两军加起来,有六、七千人呢!如此大礼,我朱温可是愧不敢当!”
朱温这么一说,守城众将先是一怔,随即会意,皆轰然大笑。
朱温问道:“刚才阵前厮杀的那两位将军呢?”
话音未落,二位小将越阵而出,躬身施礼。一位声音清朗悦耳:“小将王檀,字众美!”一位声若洪钟:“小将李思安,字贞臣!”
朱温见两人看上去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但长相却迥然不同:王檀银盔银铠,手持银枪,仪表甚为俊美,活脱脱一个玉人!李思安则是身长八尺,隆准方面,威仪堂堂,浓眉之下一双豹环眼,凛然生威,真如张飞再世!朱温连声夸赞道:“好,很好!众美玉树临风,可称得上军中玉郎;贞臣八面威风,真是我军中飞将了!”
自此之后,王檀、李思安就分别有了个“玉郎”、“飞将”的雅号。
杨彦洪道:“帅府已安排妥当,请大帅入城歇息!晚间末将给大帅接风。”
朱温很是高兴,便在众将的簇拥下打马进入了汴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