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大臣见栈道烧得似黑炭一般冒着黑烟,有些地方还有火星一闪一闪的,尽皆面无血色。恰在这时,呐喊声响起,朱枚的追军已追到跟前了,相距仅有数百步远,韩建、杨晟、宋文通等见状,连忙组织神策军迎敌。
王建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冒着黑烟的栈道,又用脚踩着试了试,不及多想,说了声:“陛下闭上龙目!”俯身背起僖宗就踏上了栈道,只见栈道“嘎吱吱”的一阵颤动,群臣连声惊叫。王建紧提一口气,几个起落,犹如烈炎中腾飞的大鸟,已安全飞落在了峡谷对面。宋文通学着王建模样,背起皇后飞跳而过。群臣见状,皆长出一了口气,随后就你争我抢地踏上了栈桥,王建忙叫道:“不要慌,一个一个来。”襄王李韫闻言,便指挥着众大臣一个一个地走过了栈道。
这时,追兵已追到了栈桥边,有两个追兵见李韫穿着华丽,就将他绑了起来。韩建没有注意到李韫,以为大臣们均已脱险了,便奔至崖边,腾身跃上栈桥,几个箭步,跳到了对崖。正在抵挡叛军的神策军士见状,慌忙夺路往栈道拥去,只听“轰隆”一声,栈道从中断裂,只见两崖之间,浓烟腾空,碎屑乱飞,十几个兵士不幸坠落山谷,惨叫声响彻山岭,令人毛骨悚然。
朱枚此时也已赶到涧边,听说僖宗已逃至对面山崖,只气得顿足捶胸,只好下令放箭。
僖宗与几十位侥幸逃脱的大臣终于逃脱了这场大难。
僖宗一行好不容易到达板下时,天色已经很黑了。王建原想板下可能会有人家,谁知,板下只是个地名,并无人居。此时,僖宗与众大臣又饿又累又困又冷,实在是走不动了,王建只得让大家就地休息,拣拾枯枝生火取暖。
僖宗一坐下就睡着了,王建连忙把僖宗的头轻轻地放在自己腿上,并脱下战袍盖在僖宗身上。将近夜半,王建正要打盹,突听僖宗连连大叫:“不要杀朕!”“不要杀朕!”竟在睡梦中惊醒了过来。
月光下,王建只见僖宗泪流满面,目光惊恐,赶忙安慰道:“陛下,咱们安全了。”
僖宗渐渐定神,一阵夜风吹过,顿觉胸前冰冷,伸手一摸,才发现御袍已被泪水打湿了一片,忙在王建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脱下御袍,说道:“此袍已湿,朕就把它赐给爱卿了!”
王建连忙谢恩,并将自己的战袍双手递给僖宗:“圣上如不嫌弃,就穿上它御寒吧!”僖宗也不推脱。
王建问:“陛下饿了吧?这是臣刚才找的几个野果,先充充饥吧。”
僖宗的确是饿坏了,接过来就吃。正在这时,突然传来人声:“那边有篝火,肯定在那儿!”
僖宗闻言,只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众大臣都还熟睡着,没有听见。
王建道:“陛下莫急,待微臣过去看看。”
这时,几个黑煦煦的人影走了过来,王建迎了上去:“神策军指挥使王建在此,你们是什么人?”
只见一个人影跑了过来,边跑边叫:“是王将军啊!可找到你们了!圣上可安好?山南西道监军严遵美来迟了!”
……僖宗一听,内心这才算是安定了下来。
僖宗终于抵达了兴元。
然而,兴元的境况并不乐观,兵士不足千人,存粮也不多了,僖宗就想依照田令孜的意思继续南行,前往成都——毕竟,成都的宫阙朝堂一应俱全,甚至比长安都要完备。杜让能、孔纬、杨复恭等人知道,蜀中乃陈敬暄的属地,一旦到了成都,田令孜就更加有恃无恐了,连忙竭力劝阻僖宗先在兴元安顿下来,静候长安消息。僖宗道:“此地无兵无粮,该当如何是好?”杜让能建议,可遣使前往河中,令王重荣调运些粮食来。僖宗无奈,只好下诏加封王重荣为应接粮料使,令其调运本道粮谷十五万斛至兴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