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仗,蔡军再次大败,又被斩首了三万多级,余者大多被俘。张郅死命杀出重围,逃回了蔡州。秦宗权恼羞成怒,当即把张郅斩首示众了。
消息传出,郑、陕、雒、孟、怀、许、汝诸州的蔡军,闻听蔡军精锐尽失,尽皆恐惧不已,皆纷纷弃城逃遁了。朱温闻讯,当即分派将领前往各镇镇守,修垒葺城,以为战守之备,远近流亡百姓闻讯,皆纷纷回归故土。
汴军连获大胜,按理说,朱温应该高兴才是,然而,自从大败张郅之后,大梁的将士们发现,朱温脸上竟然很少有笑容了,而且看上去似乎心事重重,动不动就对将士们大发雷霆。朱珍、庞师古等将领都感到诧异,又不敢直接向他打问,只好去问敬翔,然而,敬翔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只是告诉他们:“各位稍安勿躁,只管练兵备战就是。”
敬翔自然是知道朱温心事的:自朱温带领一旅之兵来到大梁,四、五年间,战事不断,困危之中,他不但在汴州立住了脚,而且还拥有了十余万大军。既有如此军势,他当然不会满足于安居一个汴州了!此时天下刀兵四起,正所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不趁时扩充地盘,壮大实力,迟早会被他人吞并的。尤其是李克用,他一直扬言要“荡平朱温”,而且他现在正在为打通进军汴州的通路而与邢、洺的孟方立交兵。当此情景之下,西之洛、孟,张全义、李罕之有李克用相助;北之邢、魏,李克用正与孟方立用兵;南面的秦宗权,虽然连遭大败,但实力仍然很强,一时还不能剿除;只有东面的曹州、濮州,就在汴州门前,自然是首选目标。但是曹、濮二州,隶属兖郓,而朱暄、朱瑾刚刚出兵帮助过他,并已约为兄弟之盟,他又如何来向曹、濮用兵呢?
敬翔心中虽已有了主意,但朱温不问,他也不好直说。不过,朱温没过几天就忍不住了,竟主动请敬翔饮酒。酒酣之际,他对敬翔道:“我军此时兵马强盛,粮草充足,当可起兵南下,一举剿除秦宗权,先生看如何?”
“不可!”敬翔回答得很干脆。
“这是为何?”
“一来,秦宗权兵势尚强,攻掠虽显不足,但防御还是绰绰有余的;二来,即便我军侥幸诛灭了秦宗权,但主公用兵的理由也就没有了,若是如此,主公何以筹粮?何以养兵?所谓养寇自重,正是这个道理。”
“难道,我十余万大军就这样坐吃山空吗?”
“当然不可,主公刚好可以借机抢占城池?扩充领地。”
“抢占何地?”
“唯有曹、濮!”
朱温“噌”地一下就站起来了,拉着敬翔的手说道:“知我者,先生也!不瞒先生,我也正有此意。只是朱暄、朱瑾刚刚帮助过我,而且还与他们结下了兄弟之盟,我实在找不出理由来对他们用兵啊。既然先生如此说,想必先生定有计策了。”
敬翔道:“书生是有一个主意,不过,这个主意一说出来,我敬某恐怕将留骂名于后世了!”
朱温道:“成王败寇,智如先生者,想必不会迂腐到顾及虚名吧。”
敬翔沉吟半晌,但终究还是说出了他的主意:“主公可令将士诈逃曹、濮,然后以书信责备朱暄、朱瑾,二人必然回说没有此事,主公即可趁机奏明朝廷、遍告四邻,以抓捕叛兵为名,出兵征讨。如此,就名正言顺了……”
敬翔话音未落,朱温已是兴奋得拍手叫好了,连称妙计,鼓掌赞道:“先生真乃天降奇人也!如此妙计,虽张良、孔明也难为也!”